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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音落地，花莖已斷，雪白花簇捏在指尖，把玩不過片刻，便遞到陸焉眼前：“寶劍贈(zèng)英雄，鮮花配美人。陸大人且收下吧，只當(dāng)是今日謝禮?！?/p>

“臣不敢?！倍呂觯^而一陣幽香，她將花別在他頭頂烏紗帽上，輕嘆道，“可惜美人心如蛇蝎?！?/p>

他面上有薄怒，心中亦不平，但也不過一瞬。他原是個(gè)看不出喜怒的人。

她負(fù)手站在亭中，居高臨下，俯瞰著捧著污物的春山道：“為著這么個(gè)小東西便來搜我的屋子？也不知是你們誰出的主意。向前數(shù)一千八百年，早有陳阿嬌因此貶謫，此后歷朝歷代，為此而死的人不勝其數(shù)，你主子還指望著能獨(dú)善其身？真是……無趣得很。”

陸焉上前一步道：“此事事關(guān)重大，怕是要請(qǐng)郡主在碧溪閣靜養(yǎng)一段時(shí)日。”

景辭攏了攏披風(fēng)，側(cè)過臉來，細(xì)細(xì)地瞧著陸焉神色：“靜養(yǎng)便靜養(yǎng)，橫豎太后不在宮里，我也懶得去見喻貴妃，她那宮里不知用的什么香，俗得很。不過說到靜養(yǎng)，我可要提醒陸大人一句，我這個(gè)人，是極難伺候的。”

她瞇著眼，活像只得了志的小狐貍。

待她回了屋，大門緊閉，陸焉仍站在原地，頭上曇花幽香仍在，卻花瓣落盡。

春山顫顫巍巍來問：“義父，回春和宮嗎？”

陸焉抿著嘴角，一甩披風(fēng)道：“走。”

碧溪閣西廂房，半夏今日不值夜，閑來也對(duì)月吟詩，琢磨陸大人**俊俏怎就凈身為奴？嘖嘖，真是可惜了。到頭來她蓋上大被，一睡千秋。

碧溪閣的夜盡了，春和宮的仍未消。曹得意在景辭那兒丟掉的臉面，在坤寧宮通通找回來，他領(lǐng)著一隊(duì)人浩浩蕩蕩搜宮時(shí)，皇后還在小佛堂里念經(jīng)，直到他們從西北角挖出罪證來，也未見這位活菩薩多問一句。

“她有太子，自然樂得念經(jīng)參佛不問俗事，本宮卻不能?！庇髻F妃看著曹得意捧著個(gè)銀盤里裝著的半臂長(zhǎng)人偶，人偶背書“癸酉年十一月初八”，正是她的心肝肉——齊王的生辰。她雖審查到了半夜，但如今親眼見著了，才真真叫人肝膽俱裂，“賤人！自己的兒子不中用，便要來害我的燧兒！”

陸焉道：“坤寧宮、柔儀殿、春和宮、碧溪閣，東南西北各角都挖出一只，可見那宮女說的是實(shí)話?！?/p>

眼刀子橫向曹得意，喻貴妃道：“人呢？叫你們東廠這群廢物審死了？”曹得意忙磕頭：“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將人提出來?！?/p>

陸焉卻道：“人養(yǎng)在娘娘宮里恐遭人非議，圣上回宮之前，不如就扣在東廠?！?/p>

喻貴妃頷首：“你說得不錯(cuò)。曹得意，且養(yǎng)著那小賤人，她若是想不開咬舌自盡，本宮不怪她，只先扒了你的皮?！?/p>

陸焉為難：“娘娘，柔儀殿、坤寧宮都好說話，只碧溪閣，恐怕不妥?！?/p>

“你且看管著，別叫那個(gè)魔星再鬧出事來。萬事都等圣駕回宮再作定奪?！鼻『檬鎷邒咛袅撕熥訌膬?nèi)堂出來，她便沒心思再管旁人，“我兒如何？”

舒嬤嬤回道：“娘娘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殿下高熱已退，顧太醫(yī)說再吃幾服藥，養(yǎng)養(yǎng)身子，不日便能大好?！?/p>

她雙手合十，要拜謝天地神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老天有眼，保佑我兒平安康健?！敝灰徽Ｑ郏肿兞四樕?，“任你是誰，敢害我燧兒，本宮便要你的命！”

夜至三更，陸焉才同曹得意一同退出春和宮。曹得意仍是憤憤不平模樣，嘴里咕噥道：“主子霸道，宮女也蠻橫，這京城里郡主國(guó)公咱家見得還少？哪一個(gè)有那一位囂張跋扈？仗著太后娘娘寵愛，就連貴妃娘娘都敢不放在眼里，她那哪里是打小人的臉，那打的是娘娘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