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寞河流發(fā)布時間:2015-12-18 10:54 4313字
袁高領放下酒壺,就跑去看花魁:“花魁在哪呢,不知道這的紅牌小姐跟我們那的頭牌有什么區(qū)別?!?
清秀公子得意地說:“我看你是對不出來吧?“
袁高領淡定地喝了口酒:“唯有美酒和美人能讓我感興趣,對對子只不過是膚淺者為了掩飾自己的膚淺,拿出來裝比的**布而已。“
清秀公子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姿態(tài):“我看你是對不出來吧,你們說是不是?“
其他人都跟著起哄:
“是啊,有本事對啊?!啊笨禳c對啊?!啊蹦愕故菍Π。僬f大話?!?
袁高領鄙夷地笑了一聲:“數千年往事,注到心頭。把酒凌虛,嘆滾滾英雄何在。想:漢習樓船;唐標鐵柱;宋揮玉斧;元跨革囊。偉烈豐功,費盡移山心力。盡珠簾畫棟,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斷碣殘碑,都付與蒼煙落照。只贏得:幾杵疏鐘;半江漁火;兩行秋雁;一枕淸霜?!?
全場啞口無言。
袁高領對的對子不僅工整,更充滿了愛國情懷和歷史滄桑,在思想和意境上更是遠勝蘇文。
蘇文贊許地點頭說:“先生才思敏捷,蘇某佩服。“
袁高領微笑說:“佩服個毛線,出來喝花酒,要得是開心,玩得就是裝比。哎,像我這種率真誠實表里如一的美男子,真心不多見了?!?
全場一片哄笑。
清秀公子掩口笑著說:“真沒見過臉皮有你這么厚的?!?
“文雅小姐到!“一個清脆的女聲在后房呼喚。
四個長相普通的女孩,舉著一個白色羅傘,羅傘里面就是花魁文雅。文雅被白色的帷幕遮擋住,看不見面容。
眾人規(guī)規(guī)矩矩地入座。
袁高領趴在欄桿上,端著酒杯調戲走道上的文雅,一口四川口音:“漂亮的小娘子,來給哥哥笑一個撒。哥哥可是大好人子喲?!?
文雅沒有搭理他。
袁高領死皮賴臉地纏著,擺出一副傻笑的面容:“你不笑的話,那哥哥給你笑一個喲,嘿嘿嘿嘿……“
文雅真的被袁高領逗樂了,輕聲笑了出來。
文雅到了三樓的站臺上,旁邊的人給她擺好了古箏。
文雅依舊是躲在羅傘里面不出來,坐在椅上上,雙手彈古箏:“小女子文雅,在此獻丑了?!?
臺下一片鼓掌歡呼。
文雅彈奏了一首《雨碎江南》,全場一片寂靜。
尤其是那些沒文化的土豪,臉上都充滿了陶醉的表情,甚至有的裝比,流出了眼淚。
袁高領聽得完全沒感覺,一屁股坐在二樓的欄桿上,靠著柱子,嗑瓜子。
種師道多次暗示袁高領回來,袁高領跟沒看到似得,翹著二郎腿,喝了杯酒。
曲子彈完,全場一片熱烈的歡呼聲。
袁高領也跟著附和:“好好好……“
文雅對袁高領的不恭敬態(tài)度早就惱火了,只是礙于頭牌的面子,不能發(fā)作,責備袁高領:“這位先生,您剛才的神情來看,對文雅的琴藝似乎有些可以改正的地方,還請先生指正。“
袁高領心里暗想:“老子將來要在這里混飯吃做生意,必須打出名氣,那就在這里好好裝比一下?!?
種師道連忙提醒:“袁老弟,快點跟文雅姑娘道歉?!?
袁高領好奇地問:“道什么歉,文雅的琴藝,至少有三處可以改正的地方?!?
“你瞎說什么,文雅姑娘可是胡大家的關門弟子,琴藝得到胡大家的真?zhèn)??!扒逍愎痈缬衷诟哳I頂嘴。
袁高領走到清秀地公子哥面前捏住他的鼻子問:“你個小屁孩,才幾歲,懂得什么叫人世滄桑嗎?“
“還請先生斧正,哪三處可以改正?!拔难旁卺∧焕锩孑p聲問。
袁高領拿起酒壺,豪放地喝了口:“第一,文雅小姐的手活挺好,但是僅限于手活?!?
場內又是一片沸騰,絕大部分人都在指責袁高領:
“你敢說文雅小姐的琴藝為手活?“
”簡直放肆!“
蘇文倒是對袁高領很有信心:“大家先別沖動,聽袁先生解釋?!?
袁高領微笑說:“要說曲樂的檔次,在于三個層面,第一,技術層面,第二,意境層面,第三,靈魂層面。這就好比畫畫,畫家跟畫匠的區(qū)別,就在于畫家的畫有靈魂,而畫匠的畫,只是重復的技術操作。諸位可贊同?“
眾人哪懂什么音樂,只是覺得有道理,就跟著點頭。
袁高領坐回欄桿上,喝了口酒說:“這第一處可以改正的地方,就是技術層面。文雅小姐的琴藝,雖然連的熟練,但是也只是熟練而已。還未突破技術層面。文雅小姐可以把琴、笛子、笙、簫鼓等多種樂器混合在一起,進行配樂。這樣就可以突破琴在音色上的天然缺陷?!?
文雅當場愣住了,這種方法真是前所未聞。
場內也一片寂靜,
袁高領繼續(xù)說:“這第二處改正的地方,就是意境,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神。有曲無神,就好像一個穿著華麗一副的骷髏,永遠也不會成為千古絕唱?!队晁榻稀肥莻€好曲子,可惜文雅小姐的沒有經歷過痛徹心扉的愛情,無法領會到這種碎的感覺。建議文雅小姐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
對于這一點,袁高領相當自信,在青樓里面還是個處,絕對不可能有男朋友。
文雅徹底服氣了:“先生所言極是,家?guī)熞苍f過,雅兒雖然技藝嫻熟,但是總是缺少了那么幾分神韻。今日聽聞先生所言,終于頓悟。不知道第三層靈魂是何解釋?“
袁高領擺出一副深沉的表情:“第三層,非大智慧者不得解。人這一生是短暫的,有的人跟我這樣醉生夢死,有的人跟岳飛岳元帥那樣戰(zhàn)場殺敵,有的人像蘭玉真人那樣泯滅人生希望,出家避世,自生自滅。第三層,是靈魂的追求,也就是領悟人活著的真正意義。當一個人領悟到了靈魂所在,即便是這個人是掏糞的工人,也會變得無比圣潔。圣潔之人,彈奏的音樂能夠洗滌世人的靈魂。給人們帶來希望。“
文雅好奇地問:“那人活著到底有什么意義呢?“
袁高領喝了口酒笑問:“我要是想明白了,還會在這里跟文雅姑娘你扯犢子聊天嗎?“
文雅站起來,欠身行禮:“袁先生高見,雅兒受教了。“
蘇文鼓掌說:“袁先生果然非同凡人,我等佩服。“
其他人也趕忙跟風,全都鼓掌,為袁高領叫好。
袁高領毫不客氣地坐回原位。
種師道豎起大拇指:“袁老弟果然非同凡人。“
文雅的仆人喊著:“升高臺!“
翠香樓的大廳立刻清空,龜奴們紛紛搭建木板平臺。
高臺總共有三層。
第一層上掛著一幅對聯,上聯寫著“白塔街﹐黃鐵匠﹐生紅爐﹐燒黑炭﹐冒青煙﹐閃藍光﹐淬紫鐵﹐坐北朝南打東西“
第二層擂臺上放著兩只千斤頂和一只石頭杠鈴
第三層空擂臺。
文雅輕聲說:“但凡能夠對上對聯的人,請移步上第一臺?!?
才子們紛紛皺眉思考,全場一片吟誦之聲。龜奴們在一層擂臺擺好了點心瓜子。
蘇文上前一步:“那我就獻丑了,搶個頭彩。禮儀邦,廉將軍,存忠心,有仁愛,揮義師,使智謀,退惡敵;有勇允德稱賢良“
“對的太好了?!啊昂?!“在場的人全都鼓掌叫好。
文雅對身邊的奴仆點頭示意。女仆拿著紅包下樓接引蘇文去大廳的一層擂臺坐下。
清秀的公子哥也對了上來:“改一字,賞千金,矮六國,募萬人,成八覽,著六論,立廿紀,經夏至冬譜春秋?!?
文雅點頭,讓女仆接引那個清秀的公子哥下去了。
清秀的公子哥,故意嘲諷袁高領:“袁先生,你不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嘛,怎么不下來了?難道說,你的學識都是抄襲別人的?“
袁高領摟著紅菱的肩膀,一臉猥瑣地笑著說:“我喜歡玩直接的,要得是個爽快。床上活得需要磨練才能嫻熟,我就喜歡活好的。“
清秀的公子哥指著袁高領怒罵:“你無恥,下流,不要臉!“
袁高領對著清秀公子吐舌頭:“我樂意,你怎么得?“
種師道走到袁高領身邊,干咳一聲:“袁老弟啊,這對聯你可有下聯?嗯哼,大哥也想討個彩頭?!?
袁高領在種師道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種師道張口說:“?紫竹壩,朱裁縫,取金針,穿灰線,照藍圖,剪綠布,做青衣;度短量長分大小?!?
文雅點頭,種師道也被女仆接了下去。
接著又有十幾個人對上來,上了擂臺吃點心喝茶。
清秀的公子哥氣得跺腳:“有本事你再對一個試試!黔驢技窮了吧?“
袁高領挖著鼻孔說:“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腦殘啊,對個對子還想半天。這么簡單的對子,對個十個八個下聯都不是問題?!?
清秀公子當場就火了:“別說十個八個了,有本事你對一個上來。我就認輸,拜你為師?!?
袁高領早就看出來這個清秀公子身份不凡,一直在等這個機會呢,終于等到這個清秀公子掉陷阱里了。
袁高領松開紅菱,端起酒壺喝了口酒:“?小子,跟我斗,你輸定了。聽好了,第一個下聯,淡水灣,苦農民,戴涼笠,彎酸腰,頂辣日,流咸汗,砍甜蔗;養(yǎng)妻教子育兒孫。
第二個下聯,金華寺,鐵方丈,設土壇,擺木桌,燃火燭,施水術,驅陰魂;召神請仙除鬼魅
第三個下聯是,喜彌勒,怒伏虎,惟憂世,思眾生,悲如來,恐不至,笑驚心;依真憑善定美丑……”
袁高領洋洋灑灑一口氣對出來二十多個下聯,愣是把全場給對震撼住了,沒一個人敢跟袁高領接話。
清秀的公子哥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文雅身邊的四個女仆,全都過來,接引袁高領去了第一層擂臺。
袁高領上擂臺第一件事,對著清秀的公子哥吐舌頭,扮鬼臉。
清秀的公子哥噗嗤一笑:“呵呵呵,你有沒有覺得你很無知?”
袁高領一副趾高氣揚地姿態(tài)教育清秀的公子哥:“你瞧瞧你,下面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也來逛窯子,抬的起來嘛你?!?
清秀的公子哥氣得狠踩袁高領一腳:“你就算有點才華又怎么樣,就這人的人品一文錢就能買十斤!”
袁高領故意氣他:“錯,對于我的人品,我向來是很有自信的,一向都是按噸位批發(fā)銷售,不會按斤來賣?!?
蘇文捏捏小胡子,面帶微笑看著袁高領和清秀的公子哥。
過了半個小時,沒有一個人能夠上來。
文雅的女仆繼續(xù)說:“下面猜一個字謎,猜過了字謎,才能到第二個擂臺上。有一種動物,行也是坐,坐也是坐,臥也是坐,站也是坐。”
眾人陷入沉思,袁高領一臉的淡定表情。
蘇文捏捏小胡子,皺眉思考著。
袁高領挖挖鼻屎,問正在思考的清秀公子哥:“這么簡單的謎語還想不出來,真是腦袋秀逗了,可愛的小朋友,要不要叔叔告訴你答案啊?來來,叫聲老師,叔叔就告訴你答案啊。”
“滾!”清秀的公子,一個字干脆的回答袁高領。
蘇文眼睛一亮:“我想到了?!?
蘇文故意賣關子:“不過,我倒是想請文雅菇涼猜一個謎語。行也是臥,坐也是臥,臥也是臥,站也是臥。我的謎底剛好克制你姑娘的謎底?!?
清秀的公子哥急忙問:“蘇三哥,謎底到底是什么?”
文雅輕聲說:“蘇先生才智過人,不僅猜出來了,還反講文雅一軍,文雅佩服。諸位還有人猜到嗎?”
種師道小聲問袁高領:“袁老弟你猜出來沒有?”
袁高領微笑說:“不如這樣好了,文雅小姐露個臉,先讓大家過個眼福,激發(fā)大家的靈感,諸位說怎么樣?”
全窯子的人都沸騰了:
“對啊,露個臉!”
“都來這么久了,還沒漏過臉呢,怎么可能猜得出來?”
“要是不露臉,我們可就走了?!?
文雅經不過眾人的壓力,讓身邊的女仆撤去帷幕。
周圍的人紛紛贊嘆:
“哇,好美啊……”“簡直就是仙女,要是能和她睡上一晚,死也值得了?!?
袁高領小聲問種師道:“種大哥,有沒有眼鏡?”
種師道好奇地問:“眼鏡是什么東西?”
“我近視眼。三樓太高了,我看不清文雅長什么樣子。眼鏡就是帶上之后,就能讓人看得清楚的東西。”袁高領尷尬地說。
“哪有這種東西?”種師道提醒說,“笨啊,你直接上二層擂臺不久看清楚了嗎?”
袁高領點頭說:“有道理。好吧,既然大家都說漂亮,那我也猜出來了。答案就是……”
所有人都盯著袁高領看。
袁高領壞笑:“那我也做首詩,來說一下這個謎底。”
眾人等著袁高領的下文。
只見袁高領放下酒杯,負手而立,渾身散發(fā)王霸之氣:
“獨坐池塘如虎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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