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閱文學(xué)

那女服務(wù)員二十七八歲，穿著紅色旗袍，大腿根開叉開得很高。本來之前她上菜的時候我還一頓偷看，現(xiàn)在見她一臉冷冰冰要吃人的樣子，都快嚇尿了。

“怎么，吃霸王餐啊？你們幾個小崽子趕緊打電話，要不人別想走?！?

胖子當(dāng)時就怒了：“靠，你人長得這么美，不會打人吧？”

尼瑪，我可沒想到看似木訥的胖子拍馬屁拍得這么溜。黑子跟著屁顛屁顛地說：“是啊，美女姐姐，要不你幫我們跟老板說說，先賒一頓，下次來再給?！?

估計(jì)是胖子長得太惡心了，女服務(wù)員沒怎么理他，還是耷拉個臉。

我一看沒辦法了，只好跟黑子要來電話，給張雪撥了過去。

張雪接的很快：“喂，良辰？”

我也顧不上面子了，直接開門見山跟她說：“媳婦啊，我吃飯錢不夠讓人給扣住了。你來XX飯店來救我。”

張雪說了聲好，馬上來，就把電話掛了。

我和黑子三個人在包廂里若坐針氈，面面相覷。黑子小聲問我：“老大，嫂子不會罵你吧？”

我不屑地?fù)u搖頭：“怎么會，她敢呢。”

吹了會兒牛逼，包廂門開了。第一個進(jìn)來的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好像是這家飯店老板，張雪跟在他身后。

那老板掃了我們幾個逗比一眼，問女服務(wù)員：“就是他們？”

女服務(wù)員點(diǎn)點(diǎn)頭：“就他們幾個小崽子，四個人湊一塊不到一百呢?！?

老板的臉色一下子很難看，他甩了女服務(wù)員一個嘴巴，罵她：“草泥馬誰說要錢了，滾?！?

女服務(wù)員一臉錯愕，終于一聲不響地退出了房間。

那老板轉(zhuǎn)過來對張雪說：“小雪啊，我不知道這幾個是你朋友……”

張雪打斷他話頭：“多少錢啊，我來結(jié)賬?！?

“還結(jié)什么結(jié)賬，我和你爸也是老朋友了。”

“我問多少錢?！睆堁┯行┎灰啦火垼以谂赃吋{悶怎么張雪還和這飯店老板認(rèn)識呢。

那老板有些尷尬，胖子在旁邊特別賤地說：“三百五?！?

張雪抽出四百塊錢扔在桌上，拉著我的手出了飯店。黑子三個人跟在我倆后面，一邊拍張雪馬屁，說什么嫂子威武牛逼之類的。

我不經(jīng)意看了眼張雪的錢包，里面厚厚一沓，起碼得有一兩萬了。奇怪，她以前好像身上也沒這么多錢啊。

聽他們幾個叫她嫂子，張雪倒好像很高興。之前在飯店里面耷拉個臉，我還以為她生氣了。

黑子三個人吃飽喝足，也識趣得很，跟我說：“老大我們累了先回去睡覺了。晚上不給你留門，你別回來了。”

宿舍每個人都有鑰匙，留不留門我也能回去。這話是說給張雪聽的，我偷偷看她，見她嘴角含著笑。

等黑子三人走遠(yuǎn)了，我們兩個在學(xué)校周圍又走了幾圈。之后我試探著問：“咱們?nèi)ツ膬喊?。?

張雪板著臉：“我還有事兒，你回去吧。”

我心想能有什么事兒，大概就是因?yàn)槲音[出這個笑話她有點(diǎn)生氣。

“別啊，一塊走唄。”

張雪搖搖頭：“真的有事，良辰你回去吧?！?

借著燈光，我能看見她臉上有淚痕。剛才并排走沒注意，斜著看，她還化妝了。

我心底犯嘀咕，想問她：“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兒??？”

但是一想她肯定不能說，我問了也白問。說了聲好，裝模作樣地往學(xué)校里面走。張雪低頭看了看表，踩著高跟鞋蹬蹬走了。

等她走的看不到影子了，我躡手躡腳地又跟了上去。走了沒多遠(yuǎn)，看見她進(jìn)了我們學(xué)校附近的如家，直接上去了。

“怪不得她剛才來的這么快，原來就在附近。不過她有家不回開房干什么，難道真的有事兒？”

我自己一個人在樓底下站著，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張雪揪下來了。跟她在一起的還有一個老男人，看樣子得四五十歲了，穿得倒是人模狗樣像個有錢人。

那男人摟著張雪的腰，張雪一邊走一邊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我心里突突亂跳，心想不會吧，張雪被人包養(yǎng)了？果然是個騷貨，嗎的我還以為她跟我在一起是真的喜歡我，原來背地里還干著這種事兒。

說實(shí)話，當(dāng)時看到這一幕，我心里卻沒有特別憤怒，反而有種解脫了的感覺。那是一種什么心態(tài)呢，就好像之前我也不想跟她處對象似的。

不管怎么樣，我還是有點(diǎn)難受，覺得自己被侮辱了。是被誰侮辱了，倒也說不上來，如果硬要說，那應(yīng)該是被錢給侮辱了。

我不管張雪跟那老男人去了哪兒，自己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回到寢室。折騰了這么久，寢室的三個家伙已經(jīng)睡著了。我也很累，躺床上胡思亂想一會兒，也就睡了。

打定主意，第二天一定要找張雪問問清楚怎么回事。要是她真的是個騷貨，我就把她給踹了。

……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去教室上了會兒自習(xí)，整個上午張雪都沒來。

等到中午，我肚子已經(jīng)餓得咕咕叫了。一摸兜，只有三塊五。心想這尼瑪完了，一頓飯錢都不夠的。

沒辦法，只好去中美班那邊找黑子他們先借點(diǎn)錢了。誰讓這三個孫子昨天吃飯不給錢，何況我是他們老大要點(diǎn)錢花也是情理之中。

好吧，其實(shí)我心里害怕他們不給。

不過也沒別的辦法，我只好硬著頭皮過去找他們。中美班和我們不是一個樓，但是也不遠(yuǎn)?，F(xiàn)在是中午休息時間，所以樓道里面人很多。我在黑子他們班門口轉(zhuǎn)悠，伸著脖子想看看黑子在不在。畢竟中美班這里都是些高富帥，我也不敢大喊大叫。

不過沒看到黑子，突然有個人一把拉住了我。

他扯著我胳膊，問：“你是葉良辰吧？“

我打量了他幾眼，這人我沒見過，不知道他怎么認(rèn)識我。只好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我，怎么了？”

他二話不說，沖著走廊里喊：“龍哥，那個**葉良辰來了?！?

我一聽他喊，心里就咯噔一聲，心想糟糕了。他喊的那個龍哥，大概就是之前王莉說的那什么趙龍吧？

中美樓的廁所走廊兩邊各一個，女廁在里邊，男廁在外頭靠近走廊和樓梯。

他這么一嗓子下去，沒一會兒，七八個人從男廁所里沖了出來，一看見我，都笑。中間的一個男生，剃著個寸頭，穿著緊身衛(wèi)衣，模樣看起來很兇。他走過來問我：“你就是葉良辰？”

我知道多半要糟糕，心想這頓打是免不了了，硬著頭皮說：“你是趙龍？”

趙龍和跟著他出來的那些人圍著我，又開始嘻嘻地笑。

我罵他們：“笑個屁啊?！?

趙龍眉毛一揚(yáng)：“就笑個屁，怎么了？”

聽到這句話，我再也忍不住了，呼啦一下就沖了上去。一拳頭過去，本以為就算打不中趙龍他也得躲開。沒想到趙根本不動地方，伸手接住了我的拳頭，順勢把我胳膊往側(cè)面一擰，我頭上的冷汗就下來了。

這一下牽動了我傷口，就一個字：疼！

趙龍不笑了，瞪著我罵：“你個狗日的欺負(fù)了我女朋友，我還沒去找你，你還敢來中美樓來是吧？”

我額頭冷汗涔涔，沒說話。

趙龍呸了一口：“你個雜碎，以為把李峰那個廢物打了，你就牛鼻了？草泥馬的，你還狂起來了！”

我沒回應(yīng)，這時候犟嘴不明智，搞不好還會受傷。

可趙龍不管這些，他沖周圍的人一揮手：“揍他！”

七八個人立馬沖了上來，對我拳打腳踢。我縮在地上，還是和之前自己被李峰欺負(fù)的時候一樣，不敢動。

這時候我心里的火噌噌噌地燃燒著，不止是被打的屈辱感，更有憤怒和悲哀。想想看，就在昨天我還把李峰給打了，那時候我多威風(fēng)，甚至以為自己在學(xué)校算個厲害人物了?？墒堑浆F(xiàn)在我才知道，我是個屁啊，我什么都不是！

趙龍似乎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踹了我一腳之后就在旁邊站著抽煙。走廊里一大堆看熱鬧的，都在那笑，一邊議論。

“那**誰呀，沒見過呢?！?

“平行班的葉良辰，來這不知道干嘛來了，被趙龍給逮住了?！?

“這**，跟一條死狗一樣在地上趴著?！?

接著就聽周圍的人在笑。

我把頭深深埋進(jìn)去，不敢聽他們的笑聲，好像會被刺傷一樣。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老大？”

我一聽，是黑子，他站在樓梯口看著我，似乎是剛上來。趙龍和他的小弟掃了他一眼，也不怎么注意。

這時候看到他，我也不想說話，尋思讓趙龍的人揍完我，我就趕緊走吧。

黑子在樓梯口呆愣了有兩三秒鐘，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忽然聽他大喊了一聲：“操你們麻麻，住手！”

趙龍嘿了一聲，望向黑子：“你個泥蛋子，你說啥？”

我知道黑子是農(nóng)村戶口，趙龍用的鄉(xiāng)下話說的，似乎故意羞辱黑子。

黑子瞪著趙龍：“我讓你狗日的停手，聽見了沒有！”

他這句話是吼出來的，看上去眼都黑了，怪嚇人的。我窩在地上，心里有些感動也有些奇怪。難道就因?yàn)槲艺埶粤艘活D飯，黑子就不顧危險(xiǎn)地要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