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閱文學(xué)

南宮先生聞言，放下茶杯，淡淡問道：“阿言，你可還記得我先前同你說的那個女大夫？”

我想了想，出發(fā)時南宮先生確實同我說過一些，便點點頭。南宮先生得了肯定，才繼續(xù)道：“我們今天就去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問題。玉樹生性頑劣，如果化作個女大夫瞞天過海，那些凡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偷窺？那可有意思。”我一聽，頓時來了興趣，肘子也啃得更歡實了。

在我吃飯的間隙，北宸先生自顧自把我們的行李放進(jìn)房間。我吃完時，他正好施施然下樓。

我起身，拉著南宮先生的袖子就要往外走，卻被北宸先生叫?。骸靶⊙裕趺催@么著急？”

我回身，不耐煩道：“看好戲嘛，我可在草廬里憋死了，這回得搶早?！?

“看你，再急也等等?！北卞废壬粫r好笑，忙走到我跟前，我這才瞧見他手里多了頂素白的雪帽。

北宸先生順了順雪帽上的絨毛，才給我戴上：“雪天頭發(fā)沾了雪會受凍的，先前我見你瞧著我頭上的那頂，是不是自己也想要？”

我翻翻白眼，他難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南宮先生在旁冷冷看了一會，終于不咸不淡道：“北宸，我的帽子呢？”北宸先生順毛的手一僵，半晌才訕訕笑：“南宮，你平日里可不喜歡戴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今天怎么？……”

“咳咳?！蹦蠈m先生又順勢咳了兩聲，便岔開話題，“再不走天就黑了，快出發(fā)吧?！?

我看看北宸先生，又看看南宮先生，不禁有些開心。他們指不定已經(jīng)有了情感裂痕，而且是因為我。更說不定，南宮先生現(xiàn)在也有些喜歡我了。

我們上了馬車，北宸先生把我安頓在馬車?yán)?，揮著馬鞭就喝了一聲。南宮先生自然和我一同坐著。

“阿言，你真的喜歡那頂雪帽？”我悶聲坐了一會，南宮先生就打破了沉默。我聽著有后話，忙點頭。

可沒有想到他只是“唔”一聲就不再發(fā)言。這趟旅程真是異常郁悶。

何氏的藥鋪在十里街盡頭，在白城也算小有名氣。

據(jù)傳何氏藥鋪掌柜何厚樸先前是朝廷里的太醫(yī)，告老還鄉(xiāng)后才開了這家藥鋪。何厚樸膝下有一女名喚何青眉，性子恬淡，模樣乖巧，很討人喜歡，平日里算是何厚樸的左膀右臂。

何厚樸還有一個徒弟喚柳生，人稱小華佗，在藥理上可謂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而我們查探的對象，就是何青眉。

我們不可能明目張膽地進(jìn)去仔細(xì)觀察，北宸先生搶劫偷盜的事做過不少，飛檐走壁是他的拿手絕活，于是我們決定分頭行動。

南宮先生選擇扮作普通病人去抓藥，北宸先生則溜去何青眉的閨房看看。我呢，自然是跟著南宮先生。本來我想與南宮先生扮作一對夫妻，但他的老臉擱不下，我只好變作顆珠子藏他袖子里。

計劃好后，南宮先生便裝模作樣地來到了何記藥鋪前。

藥鋪的柜臺前站著個穿布衣的老者，正低頭打算盤。見南宮先生來了，才抬頭笑道：“這位小友要買點什么呀？”

他笑起來格外慈祥，有種透出骨子的溫和感，想來他就是何厚樸了。

南宮先生環(huán)顧四周，淡淡開口：“我要人參二錢，遠(yuǎn)志二錢，首烏藤三錢，龍骨二錢，琥珀一錢五分，延胡索錢半?！?

何厚樸聽了，眉毛一挑，便吆喝道：“阿眉，去給人抓藥?！?

說著停下手中動作，麻利地記下方才南宮先生胡亂諏的藥方，一邊寫一邊道：“您等等，我叫我閨女抓給你，這會兒我正忙著?！?

我們等的就是這樣一句話，南宮先生便施施然坐下來。他方才瞧何厚樸脫不開身，故意說了個難找的藥，就是想要何青眉現(xiàn)身。

才一盞茶的功夫，何青眉便從后臺的簾子內(nèi)走出來。她比我想象的看起來普通許多，頭發(fā)隨意綰著，穿淺碧色對襟齊胸襦裙，微微笑時有兩個可愛的酒窩。

她見南宮先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輕聲道：“正好柳生昨日采了公子要的藥，否則怕公子白走一趟了。公子且等等，我去去就來。”

骨子里的溫軟勁幾乎可以淌出水來，聽得我自愧弗如。

南宮先生頷首，示意沒關(guān)系就又坐下喝茶，也不知瞧出什么門道沒有。這么安靜了幾分鐘，我忍不住問道：“先生，她是不是被玉樹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