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閱文學(xué)

那個境地，專心復(fù)習(xí)迎戰(zhàn)高考才是生活的主要矛盾。只要不死，其他的一切都可先放一放再說。秦牧陽自戀地用拳錘捶胸脯，慶賀自己在千頭萬緒中做了一個明智的抉擇，這個明智的抉擇還得仰仗語文老師曾講過的一個故事。

故事是這樣說得：一個老方丈點化小和尚悟禪，讓小和尚想辦法將化緣的缽最大限度填滿。小和尚自作聰明，將缽盛滿了水，自覺嚴(yán)絲合縫無法再滿就去交差了。誰知老方丈嚴(yán)肅地問：“水能填飽肚子嗎？”然后老方丈躬親示范，他先用滾圓的核桃盛滿缽，核桃便如山丘般堆得高高的，超出缽面一扎高。老方丈問小和尚：“你看現(xiàn)在滿還是剛才滿？”小和尚答：“現(xiàn)在滿”！老方丈問：“還能更滿嗎？”小和尚看著被砌得搖搖欲墜的核桃堆說：“不能了！”老方丈搖搖頭，抓起一把芝麻灑進缽里，芝麻順著核桃間的縫隙往下落，不久就填滿縫隙，問：“你看現(xiàn)在滿還是剛才滿”？小和尚摸著光頭不好意思：“現(xiàn)在滿......”老方丈問：“還能更滿嗎”？小和尚看著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睦徍翢o縫隙可填，于是斬釘截鐵地說：“這次不能再滿了！”老方丈微微搖頭一笑，舀起一瓢水澆進缽里，直到水面與缽面平行，老方丈再次問小和尚：“你看現(xiàn)在滿還是剛才滿？小和尚難為情了，答：“現(xiàn)在的滿，應(yīng)該不會再滿了吧？”老方丈嘆了口氣，又抓起一把鹽撒了進去，鹽一見水立馬融化的無影無蹤，直到飽和老方丈才罷手了。

當(dāng)初聽到這個故事，老師是從“時間就像**—擠一擠總會有”的寓意鞭策、教導(dǎo)同學(xué)們的。但當(dāng)晚秦牧陽卻悟到不一樣的解讀：那就是要善于抓住主要矛盾，讓人生先被核桃這樣高價值的東西填滿，否則一開始就被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牽絆，精力畢竟有限，自然就會影響吸收高價值的東西了。就像如果總糾結(jié)岳雨嫣她媽跟那個男的是什么關(guān)系，自然就會淡化對甜蜜初吻這件事的幸福感悟了，還為日后平添煩惱、庸人自擾。

夜路無人，只有微亮昏黃的路燈照著形單影只的浪人，秦牧陽有種站在舞臺上被鎂光燈照耀的感覺，于是他表情猙獰放肆、手舞足蹈地哼起了那首歌了呢：“嘿，來吧來吧來吧來吧來參加，哦我們的烏托邦，我們穿過大街走小巷直到一片金黃……”邊唱邊回味著嘴角的余馨，不禁咯咯傻笑出來了，傻笑著就想起阮彬還在暗巷中傻等著自己，于是便加快腳步了。

萬事不常順，樂極恐生悲......

突然，從黑暗處跳出幾個人影，縱身躍到秦牧陽身旁，成犄角之勢將他圍困當(dāng)中，不由分說地就對其拳腳相加。

一開始秦牧陽還能用胳膊阻擋襲來的拳腳，但不一會兒他就發(fā)現(xiàn)那是徒勞的抵抗，因為黑影共有三個，前后夾擊，擋到前面擋不到后面，擋到上面擋不到下面，而且越抵抗，那三人越是惱羞成怒、下手越狠。

秦牧陽索性兩腿夾緊、雙手抱頭、蜷著身子蹲下，護住意猶未盡的命根子才是主要矛盾，擺出一副繳槍別殺的投降姿態(tài)。

又是一**風(fēng)驟雨般的進攻，突然，一個勾拳從秦牧陽護頭的兩個胳膊中間殺將而來，一下就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鼻子就一陣酸楚了，一股腥熱咸濕的鼻水便沿著鼻腔順流而下，還有部分來不及從鼻孔溜出的就直接喂進食道了。

于是，滿肚子、滿世界都是血腥味了......

秦牧陽心想：“媽呀，這是要我命啊。就算死，我也要看看這幫暴徒到底是什么人！別讓我活過今晚，要不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借助昏暗的燈光，秦牧陽很快認(rèn)出那個領(lǐng)頭的了，不是別人正是八班的范偉，旁邊二人是他的左右護法：一個是體壯如牛的崔楠，另一人是又瘦又矮宛如獼猴的李闖呢。李闖和崔楠被人稱作瘦坨坨、胖坨坨。別看瘦坨坨個小消瘦，但就屬他下手最狠。剛才秦牧陽雖是蹲在地上捂著腦袋抱著頭，還是根據(jù)襲擊者穿的鞋子判斷出那記勾拳就來自瘦坨坨。

“倘若跟這個獼猴一對一單挑，肯定幾下我就能將他放翻在地，但怎奈現(xiàn)在他狐假虎威、兇狠無比......人家人多又有什么辦法呢！”秦牧陽絕望地撇了撇嘴。

襲擊還沒有結(jié)束，在挨到瘦坨坨的一腳飛踹后，秦牧陽飛出去了，胸悶得差點昏厥過去。他捂著胸口大口呼吸，竟吐出了一口血。他自己清楚得很，那口血其實是鼻血倒流進食管中的血，于是來了靈感、靈機一動了，想到查霏愛玩的《魔獸世界》游戲中獵人裝死的技能會瞬間將自己的仇恨值清空，于是咕隆了一下喉結(jié)，積蓄了又一口倒灌的鼻血，然后夸張地噴出來了。

也許范偉等人覺得自己力道太狠、下手太重了，看見秦牧陽吐血害怕出事，領(lǐng)頭的范偉連忙制止住還想繼續(xù)攻擊的瘦坨坨：“瘦坨坨，你他娘的平時打架慫到后面不敢上，現(xiàn)在仗咱人多可逮著機會冷慫顯擺了吧。那么純的一個女孩就讓這頭豬給拱了，咱就當(dāng)抱打不平、解個心塞得了，別最后女娃追不到反還鬧出人命。操，你還不依不饒怎的？要不我們兩個先走，留下你跟他單練？”

聽說同伙要把自己單獨留下瘦坨坨慌神了，趕緊說：“別介呀，我單獨一人也不怕這廝！他們不是號稱什么北斗七星嗎？我只是害怕等下他搬救兵呀?！?

“哼，北斗七星？”范偉冷笑一聲，走到秦牧陽跟前，邊用巴掌扇著他的臉邊說：“放心，不會有救兵的，這幫書呆子現(xiàn)在心里想的只有復(fù)習(xí)高考，自己的稀飯還吹不涼呢，誰會有空管別人啊。呵呵，哪有咱幾個關(guān)系鐵！”

接著，范偉用手端起秦牧陽的下巴：“秦牧陽，瞧你這球模樣！怎么，哥今天就是打你了，明天你是告老師呢還是糾集烏合之眾擺開陣勢和我們好好來上一架呢？隨你挑隨你選，哥們都奉陪?！闭f罷，三人發(fā)出一陣譏諷狂笑便揚長而去了…..

費了好長時間，秦牧陽才從地上爬起來，在身上搜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半片紙巾止鼻血，無奈只得在書包里的作業(yè)本上撕下一頁挺韌蠟滑的紙勉強擦拭血跡，又將硬紙搓成一個小小的紙團湊合著堵住鼻孔，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拍打干凈身上的灰土，以防回家后被他父母看見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