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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4)

作者:以歿炎涼殿發(fā)布時間:2016-02-09 17:44 3414字

暗夜殞怒道:“這等胡吹大氣的無稽之談,待你勝了,再說不遲?!蹦蠈m雪笑道:“這話仍是不通,我勝了你,這話便稱不得‘無稽之談’。我敗給你,死人再想說話,只怕是晚了。殞堂主,你不曾念書識字么?怎地說話漏洞百出?該給你請個先生才是?!?

依暗夜殞作風,向來是與旁人言語稍有不和,當即動手擊殺,從無斗口經(jīng)驗,此時不會辯駁,怒氣更盛,說道:“你盡以些廢話拖延時刻又有何用?且不論此地都是我的人,便是你邀齊了幫手相助,難道我就怕了?”

南宮雪尚未作答,忽覺背上壓力一輕,又見一柄折扇向左眼襲到,暗夜殞不知何時已繞至自己身前,真如從地下冒出一般。百忙中舉劍相架,暗夜殞翻轉折扇切她手腕,這一式原是陸黔用過的,但陸黔存了相讓之意,暗夜殞出手卻是既快且狠。南宮雪不敢硬接,退出一步。暗夜殞毫不留情,搶上急攻。

這實是南宮雪自學武至今,遭逢對手之中,前所未遇的強敵。此前在茶攤見他獨斗各大門派弟子,已自駭然,而此刻卻是諸般招式全朝自己身上招呼,苦無還手之能,又退數(shù)步,背心撞上樹干。暗夜殞折扇徑探她咽喉,南宮雪劍鋒甫觸及他扇柄,內(nèi)力相較,長劍立時震裂為數(shù)片。慌亂中脫口叫道:“蕩爾華池,叩諸金梁,氣散諸脈,凝神化虛!”

這是在那本秘笈中記載的內(nèi)功口訣,李亦杰初時難以參透,自己與陸黔皆曾詳加思考,是以記得最熟,此刻浮現(xiàn)在腦中,不假思索便叫了出來。暗夜殞果然一怔,問道:“你說什么?”

南宮雪心道:“我不可說出秘笈之事,否則給他知道我和李大哥偷學他教中武功,更要性命不保?!比允茄b傻道:“那是我派中的一套切口,在江湖行走交談,才不怕給人偷聽了去。比如我要贊你內(nèi)功高強,不僅要贊其之‘高’,還要贊其‘高’之所以然,你聽我說的不就是內(nèi)功之道么?”

暗夜殞何等精明之人,哪給她輕易蒙混過關。冷哼道:“你不肯說實話是不是?”折扇揮過,南宮雪驀覺頭頂一涼,發(fā)髻削落,一頭長發(fā)披散而下,面罩也從中裂開。暗夜殞奇道:“你是女的?”但這僅是略微愣神,轉眼又是目露兇光,抬掌即欲向她頸中擊下。眼見著無計可施,生死危在旦夕,忽聽得楚夢琳的聲音叫道:“別傷她性命!”暗夜殞即是會違抗教主令旨,對楚夢琳的話也不會拒絕半句,當即收扇立于一旁。

楚夢琳上前搖晃著南宮雪的手,笑道:“雪兒,你怎地這副打扮?害我險些認你不出!”南宮雪向她瞟了一眼,見她容顏俏麗依舊,但卻是心機如此深沉,將自己與李亦杰騙得苦了,摔脫她手,冷冷的道:“別碰我,祭影教大小姐來同我拉交情,這可不敢高攀?!背袅针p眼瞬間睜大,退了一步,低聲道:“啊……你,你都知道了?”

南宮雪心中本還抱了一絲希望,只盼其中尚有誤會,此刻聽她已親口承認,萬念俱灰,轉身道:“你什么都不必再說,從此以后,橋歸橋路歸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今日……恩斷義絕,只當從未相識一場!”緩步走到李亦杰身側,拉著他伏在自己背上,楚夢琳這才注意到李亦杰倒在地上全無知覺,驚道:“李大哥怎么了?殞哥哥,你殺……你傷了他么?”

南宮雪淡淡的道:“只是中了**,死不了的。楚姑娘,師兄還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希望你從此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楚夢琳聽她改口稱自己“楚姑娘”,心中一陣酸澀,泣道:“雪兒,我知道你心中恨我??墒恰矸菔羌?,我對你的友情卻是真。各人有各人的苦衷,那是身不由己……”南宮雪默然不語。楚夢琳平定了呼吸,說道:“殞哥哥,你別難為他們,放他們?nèi)グ?!?

南宮雪思及自己與楚夢琳一路姊妹之情,心底隱隱有些柔軟,道:“勸你也早做打算,暗夜殞這人喪心病狂,將來他狂性大發(fā),只怕將你一起殺了?!背袅湛嘈Φ溃骸把﹥?,你還是在關心我么?”南宮雪不語,負著李亦杰,腳步踉蹌而去。

數(shù)日后,清軍以紅夷大炮攻破潼關。李自成避而不戰(zhàn),暗中流竄,經(jīng)襄陽入武昌,被一舉擊潰,次月再敗,從此不知所蹤。當下清軍帳營中設宴歡慶,祭影教眾教徒同列為座上賓。多鐸高舉酒杯道:“江少主,此番你功不可沒,回京后領受封賞,前途無可限量,本帥敬你一杯。”江冽塵道:“不必?!倍噼I酒杯停在半空中,甚覺尷尬。楚夢琳忙端杯飲盡,既是解圍,又擺明了不給他面子。

江冽塵接著道:“客套話說得多了,各自生厭,只煩請大帥履行戰(zhàn)前所諾,將斷魂淚交與我。”

楚夢琳忽然紅暈滿面,埋頭淺笑。多鐸牽了她手站起,笑道:“江少主既提起此事,本帥就乘這大勝之際,再宣布一樁喜事。我與祭影教楚姑娘,素日來情投意合,已暗自許下婚約,眾位若不嫌棄,盡可來吃我二人一碗喜酒。戰(zhàn)場之上,除了刀槍鎧甲,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這斷魂淚我從不離身,現(xiàn)已送了給她為定情之物?!?

暗夜殞面色劇變,江冽塵半晌不語,忽然擎了酒杯,起身冷笑道:“原來這便是所謂‘迂回之計’,當真付出不小,恐怕連色相清白也要一道搭了進去,就為著在你爹面前邀功,佩服!我說琳妹,任務既已完成,咱們這就回去吧,待你們有了夫妻之實,那恐怕難以收場?!倍噼I奇道:“這是什么意思?”楚夢琳叫道:“你……你胡說,你血口噴人!”

江冽塵冷笑道:“大帥,這碗酒我敬你,代她向你賠罪了。東西既已到手,也再沒什么好顧慮。你以為她待你好,就是真心喜歡你?那不過是哄騙寶物的手段。我這下屬目光短淺,為了爭功什么都做得出,我們不忍看著你給她這般愚弄,才好意提醒。但想大帥是皇親國戚,來日戰(zhàn)果功高,妻妾成群,想來也不會在乎她一個。”

楚夢琳見多鐸臉色愈發(fā)難看,慌忙扯著他衣袖,急道:“不是的!才不是這樣的!別聽他胡說,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你聽我說,即使起初接近你是別有用心,但咱們相處日久,我是當真愛上了你。若要偽裝,總不能時時刻刻都天衣無縫,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為表不欺,咱們……咱們立刻就拜堂成親,滿營將士全是咱們的見證,好不好?”

暗夜殞向多鐸打量幾眼,冷笑道:“未來準女婿?好啊,算你有本事。喂,你敢與我們同去參見教主么?”楚夢琳急道:“要見我爹……干什么?”江冽塵冷笑道:“你們成親時不需拜高堂么?還是你也覺得坍了你爹的臺面,不敢向他稟報?或者,若是大帥不嫌麻煩,咱們隨你同下福陵也無不可?!?

楚夢琳怒道:“你說這等話還要不要臉?哼,也不知道你是從哪個犄角旮旯給我爹撿回來的,連親生父母都不要你,卻來嫉妒旁人么?你這個有娘生沒娘教的雜種,畜生……”江冽塵臉色逐漸陰沉,冷冷的道:“原來如此,楚小姐還真是家學淵源,給你娘教育得好一副知書達理。豫郡王娶了你,今后是有福了。”

楚夢琳一怔,想到娘親也是從小離己而去,在教中又討不得父親歡喜,每日在夾縫中艱難求生,身世可說也沒比他好過多少,淚水登時在眼眶中打轉。

帳營中鬧成一團之時,一名侍衛(wèi)從帳外奔入,單膝跪地道:“稟大帥,門外有個女子求見!”多鐸道:“那是什么人?”江冽塵笑道:“來得好快,倒似專為赴慶功宴到的。怎么,是你的王妃么?”那侍衛(wèi)道:“不識得,衣飾應是個苗人……她聽說江少主在此,亟盼相見。”楚夢琳這一回好生得意,食指輕刮面頰,笑道:“哦?祭影教的江少主,你英俊瀟灑,處處留情,這是你何處結識的相好?。俊?

多鐸嘆道:“讓她進來。”那侍衛(wèi)應著回話,不多時眾人只覺一陣濃郁花香撲面而至,一名女子掀帳入內(nèi),容貌生得嫵媚,妝化得又是極艷極濃。身穿百褶裙,頭戴銀網(wǎng)鏈,上插銀片,下垂花墜,周身上下掛滿了小銀鈴,走動間叮當作響。江冽塵等人認得她是云南五仙教教主紀淺念,教中素擅使毒,與祭影教向來關系甚密。

楚夢琳叫了聲:“紀教主。”暗夜殞也拱手致意。紀淺念微笑還禮,說道:“小女子見過大帥,見過江少主?!苯龎m卻如沒看見她一般。多鐸道:“姑娘不必多禮。只是本帥與姑娘從未見過,不知來此有何指教?”

紀淺念笑道:“先師是穆姑娘的好朋友,那也是有一層淵源……穆姑娘有一件事,勞我轉告……”向江冽塵看了一眼,對他這一副忽視自己的態(tài)度極為不滿,挑眉道:“此事與江少主也大有干系,涉及武林至寶‘斷魂淚’,你們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暗夜殞忙道:“愿聞其詳?!?

紀淺念道:“斷魂淚是大帥的貼身玉佩,各位是知道的了。但若就此說它不是寶物,卻又太過武斷。穆姑娘生前曾留下一張圖紙,可借此探知斷魂淚秘密。那張圖多年來保存在少林寺通禪大師之處,只是老和尚頑固,不好說話,江少主若肯來我教中做客,待我置酒招待,咱們閑聊游玩一時,我再去代你相求,好是不好?”

她對江冽塵心儀已久,但這薄情人卻總是無動于衷。她強忍多年,總在自欺欺人,設想江冽塵對她也十分愛慕,不過是羞于啟齒。但到得今日,這番苦戀仍是沒有半點結果,忽然心生妒意,附在楚夢琳耳邊道:“楚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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