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影斷魂劫>章節(jié)目錄>正文閱讀

第十五章(2)

作者:以歿炎涼殿發(fā)布時間:2016-03-14 23:02 3575字

江冽塵道:“但屬下卻另有見解。遠水難救近火,與其奔走救急,不如以逸待勞,直接滅了火源?!闭巯乱桓鶚渲?,在沙地上簡略劃了幅局部地形圖,在幾處作下標識,道:“依照對方線路,敵軍援兵必經(jīng)淄博而來,我等可先攻敵后路,亂其陣腳,復率人馬分從四路進襲,呈東西合圍、南北夾擊之勢。此城南連泰山,地勢險要,山中黑龍?zhí)妒ǜ勾罂谛。顝V數(shù)丈,碧霞祠北玉皇頂乃主峰之巔,高聳直入云霄,此二處天成地利……”

教主不待他說完,抬起腳跟將圖形抹去,道:“不行!難道就甘舍棄南昌,不顧教中一干兄弟性命?”江冽塵道:“蚊蟲草芥之命,棄不足惜。以武力攻占下的領地,若是守不住,留之無用,反視清兵亦然。而屬下并沒說便要拱手相讓于人,論到持久戰(zhàn)術,不在于一城一地之得失、敵我傷亡之計量,待得日后強盛時,仍能重奪……”

教主打斷道:“不行!本座不同意!那一來不但太冒險,更是示弱于眾!好似我教就將垮了,本座丟不起那個人!”江冽塵冷笑道:“你的左手要是被砍了,大敵當前之際,試問你是匍匐在地摸尋殘肢,還是先等殺退敵人,局勢穩(wěn)定后,再緩慢療傷?”暗夜殞聽他說“左手被砍”,想起楚夢琳也曾將自己比作“左手”,心里一陣不適。

教主怒道:“放肆!祭影教教務是由本座支配還是由你?我的旨意你只須服從,不用多說!”江冽塵踏前一步,直視著教主道:“本教基業(yè)有我的一半,我不能眼看它毀在你的昏庸愚昧之下。忠言逆耳利于行,身為下屬,我當然有責任糾正你的謬誤?!苯讨髋溃骸澳恪戳四懔?!”右手作勢揚起,又聽到一名教徒叫道:“教主,不好了,屬下剛剛到祭劍堂查看……”

暗夜殞又慌又怒,一揮手,故意放大聲音掩飾心虛,道:“不去尋小姐,誰準你私入祭劍堂禁地?拉下去砍了!”教主陰森森的道:“是本座派他前去,代表的是我的命令,你是不是也預備把本座拉下去砍了?”暗夜殞忙道:“屬下不敢?!苯讨骼浜咭宦?,向那教徒道:“叫你取劍,怎么慌慌張張的?又出了什么事?”

那教徒道:“啟稟教主,屬下才剛進入祭劍堂,見堂內冥火熄滅,殘影劍……不知所蹤,這……不關屬下的事……”原來冥火在淬煉殘影劍的同時,也受劍中靈氣供奉,起相輔相依之效,寶劍一失,再無真元固本,火勢亦熄。自祭影教初創(chuàng)立以來,此劍一直供奉在祭劍堂內,尊為鎮(zhèn)教之寶,而今豈非正預示著教內根基抽除,乃是大兇之兆?

教主勃然大怒,道:“小姐失蹤,本座可不再追究,但教中至寶竟一齊消失,誰再敢說僅是單純巧合?”一根手指直直指向暗夜殞鼻尖,喝道:“你說,這是不是你們一早串通好的?”暗夜殞口唇微動,心知一旦認下此罪,必是再無寬赦處,但如能為夢琳洗脫嫌疑,令她得以平安度日,自己即使賠上性命,又有何妨?

江冽塵走到暗夜殞身前,向教主冷冷的道:“我還要問你在弄什么鬼。夢琳和我并無夫妻之名,她是你的女兒,你不想將殘影劍傳給我,就與她合謀設此圈套——”教主怒道:“豈有此理!本座犯得著早作準備?誰說這位置就非得傳給你不成了?”江冽塵冷笑道:“其余教眾一律武功低微、好吃懶做,除了我,你還能找到更合適的繼承者?”

暗夜殞聽他這八字評語,那是將自己也歸入其內,就算前四字不得不認,但“好吃懶做”卻無論如何搭不上邊,心下又感不快。

教主氣得半晌沒再言語,好一會兒才道:“那好,本座就親自出馬,追回鎮(zhèn)教之寶。可惡!避隱多年,竟被那逆女迫得重出江湖,她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待本座尋著了,也要一把捏死這臭丫頭。你們兩個哪兒都不許去,與我隨行,殘影劍若是有半分閃失,本座就唯你是問!”轉過身大踏步的去了。

暗夜殞惶急無措,在原地不住踱步徘徊,只道:“那怎么辦?那怎么辦?哎,我說你也真夠大膽,竟敢如此頂撞教主。”江冽塵卻似全無大事發(fā)生,好像剛才只在與教主談論天氣一般,環(huán)起雙臂,冷笑道:“無所謂,老家伙敢走出這教宮,我就能讓他再沒命回來!”

暗夜殞聽得全身機伶伶打了個寒戰(zhàn),想到江冽塵昨夜“圖霸業(yè)”的一席話并非空穴來風,而他如今膽敢處處忤逆,更是敲響了篡權奪位的前奏鳴!

楚夢琳逃出祭影教后,易容改裝。換上件藏青色長袍,腰間系一條褐色緞帶,長發(fā)挽起成髻,下插一根細巧翠竹,只留幾縷碎發(fā),松松垮垮的披在肩背,立即成了位眉若朗星,面如冠玉的翩翩佳公子。她深知懷壁其罪,攜帶寶劍易于招來禍患,以白稠將其密密實實的裹了幾層,再買幾幅文墨書畫,一齊捆在背上,借以掩人耳目。

初逃出時心里打定主意北上京城,又曾設計過數(shù)條有利路線。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回顧以往執(zhí)行任務,從不用負責找路,只消沿途緊跟,玩玩鬧鬧即可,驀然獨行,才知自己竟是全無方向感,走過許久仍辨不清路徑。索性隨心所至,沿途游玩,花錢如流水,吃香的,喝辣的,恰如入了天堂一般。幾日前在教宮受盡折磨,同江冽塵爭風吃醋,仿佛都是許久前的事了。

世人皆以苦盡甘來初時最為歡暢,享受得久后,仍會厭倦,眼下楚夢琳更是因沒同伴說笑而悶得發(fā)慌。這一日正在鄭州路旁一家飯棧中打尖,門外大大咧咧的走進來三個漢子,外表成鮮明對比,一人高高瘦瘦,一人矮矮胖胖,第三人不胖不瘦。三人一落座就連聲抱怨酒保動作磨蹭,等得人口干舌燥,眼看著就要渴死,那酒保匆忙上了酒,往回走時,委屈的自語道:“難道小人能掐會算,早知幾位爺會來,先溫好了酒等著你們么?”那幾個漢子談興正高,也沒多理。

瘦高漢子分斟三杯,道:“二位兄弟須得牢記著,咱們只是在此歇歇腳,誰也不能貪杯。先前若不是三弟醉酒誤事,我們也不至于趕不上昆侖何先生的葬禮,這個教訓可吃得不小哇?!?

那矮胖漢子嘆道:“老實說,小弟也沒甚太大毛病,平生就是好這一口兒?!鄙聿闹械鹊臐h子道:“三弟,我來教你,你先想著這酒奇臭無比,喝一滴就大倒胃口,將去年的年夜飯也要嘔了出來,那就不會想喝的了?!蹦前值娜芸嘈Φ溃骸岸缢e雖為高招,豈不先徹底敗了酒興?酒興一壞,多好的美酒都是糟蹋,但要糟蹋美酒,都知我最是不依,這可是要遭天譴的!”

那大哥道:“若在平時,本來也不妨事,可葬禮上偏偏出了一樁大熱鬧,這就給錯過去了。聽說那陸掌門殺害同門師叔,給點蒼派一名弟子捉了個現(xiàn)形,人贓俱獲,那名弟子叫……是了,叫做梁越,英雄大會上也曾露過臉的?!?

楚夢琳聽得大驚失色,連酒水溢了出來也未注意,心道:“我叮囑過陸黔小子,要他將尸身秘密處理了。他倒好,還嫌不夠亂,竟敢大張旗鼓的搞出葬禮,這算是顯擺自己忠孝?哎,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

那三弟一道懷疑的眼光掃了過來,原來楚夢琳憤慨之下,握拳連連擂擊桌面,感嘆之詞也不經(jīng)意間漏出了口。但她側身背對著三兄弟,自是視而不見,又吟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唉!唉!唉!”

那三弟搖了搖頭,道:“大哥,此人是個書呆子,不用睬他?!贝巳俗x書最少,即將楚夢琳的有感而發(fā)只當做背誦古書,這陣子京試臨近,各城鎮(zhèn)中均可見大批前往應考的吟游書生,早已習以為常。

那大哥續(xù)道:“一路上雖也聽得不少傳聞,當謂繪聲繪色,可真是越聽越心癢,盼能親眼得見才好。據(jù)說陸掌門竟是死在華山派一名女弟子手下,就是比武時跟他關系不清不楚的那個小姑娘,本來孟老兒要當場將她處死,后來經(jīng)眾人求情,只命她面壁終身??稍谖铱磥?,這懲罰是有增無減,那小姑娘還這么丁點大小,就只能憑思過遣度余生,也真可憐。”

那三弟賊兮兮的笑道:“大哥春心蕩漾,不如讓小弟盡一回哥們義氣,打上華山,搶了女娃兒回來,給大哥當老婆,可好?”那大哥笑罵道:“三弟歲數(shù)長了,說起話來怎么反而沒個正經(jīng)?你大哥這一大把年紀,早就成了老骨頭,也不敢妄想了。”說著話時卻笑得雙眼瞇成一條縫,嘴角也合不攏了。

那二哥轉過話題,道:“陸掌門摔下山崖后,各大門派都曾遣過不少弟子搜尋,但都是活不見……咳,想來自是活不成的,死卻也不見尸?!?

那三弟笑道:“早就摔成肉泥了,自是見不著。昆侖派的能人到今差不多全死絕了,剩下一盤散沙,便宜那崆峒老道,委派了一名心腹暫代昆侖掌門,他才是背后執(zhí)權的正主兒,你說陸掌門到底是不是他設計陷害的?”那大哥道:“陸黔那小子飛揚跋扈,目無尊長,我向來瞧不慣他,死了也是活該?!?

那二哥道:“梁越可也不是什么好鳥,比武時柏師侄已然認輸,他還硬要人家磕頭求饒,不肯就將臂膀也扭脫了臼?!蹦侨艿溃骸翱偠灾远傊?,這幾個都不是好東西,三只畜牲窩里斗,狗咬狗,一嘴毛。”說著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另二人也碰了杯。

幾杯酒下肚,三兄弟天南地北的閑侃,一忽兒說起新興的一窩盜匪,占山為王,勢力與日強盛,且常在搶得錢財后殺人滅口,搞得人心惶惶;一忽兒說起朝廷新頒發(fā)的“剃頭令”,提到留發(fā)不留頭的規(guī)矩,一齊捶桌大罵。一會兒那三弟又說道:“要看熱鬧,江湖中還少得了?韻妃娘娘略施小計,就將祭影教各分舵殺得片甲不留,魔教賊子這回可是棋逢對手。那教主屏不住,帶了——待我數(shù)數(shù)——暗夜殞、江冽塵,真算精銳盡出,兩位哥哥只管擦亮眼睛瞧好,出不了幾日,定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說時眉飛色舞,一副唯恐天下不亂之象。

  • 舉報不良信息
  • 0
  • 0
  • 0
<

>
舉報不良信息X
舉報類型:
色情暴力
  • 色情暴力
  • 廣告信息
  • 政治反動
  • 惡意造謠
  • 其他內容
補充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