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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14)

作者:以歿炎涼殿發(fā)布時(shí)間:2016-05-03 02:40 3565字

暗夜殞冷冷道:“空口白話,等你拿得住我再說!”抬手握住竹拐中端,揮手往身后一頓,右掌拍出。俞雙林不敢正面接他掌力,掌緣抵住他手腕,繞著他手臂交錯(cuò)下?lián)簦劭匆呀咏绻菚r(shí),暗夜殞驀然收掌,肘尖轉(zhuǎn)了個(gè)彎,揮拳攻向俞雙林腹部。俞雙林身在半空,招架不及,竹拐仍插在地面,忙向下一撐,借力空翻,在暗夜殞身后不遠(yuǎn)處落地。

暗夜殞耳聽“砰”的一響,他時(shí)間要緊,已不耐再轉(zhuǎn)身補(bǔ)一掌,抬步就走。俞雙林翻出后,卻是雙腳著地,故意重重一頓,形成摔得七葷八素的假象,這是為放松敵人警惕。暗夜殞卻沒理會,俞雙林雙腳蹬地,一個(gè)鯉魚打挺,足不沾地的游出,到了暗夜殞身后,才猛然舉起竹拐,狠命一擊,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打在他背上。

暗夜殞出道以來,多次與人交手,從沒吃過半點(diǎn)虧。此刻就感到背上火辣辣的,著實(shí)疼痛。這一下怒不可遏,喝道:“老東西,我看你是活膩了!”回身雙掌擊出,俞雙林也以雙掌抵御。他的內(nèi)功練了大半輩子,根基深厚,然兩相交拼,仍是明顯不及,強(qiáng)使“千斤墜”功夫才沒給當(dāng)場震飛,但仍是腳跟緊貼地面,向后擦出大段距離。站定后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到了嘴邊。他不愿在敵人面前示弱,一手壓住胸口,“咕嘟”一聲,硬是將血咽回肚里,雙臂前后交疊,再次拉開架勢。

遠(yuǎn)處突然有人笑道:“教主您看,殞堂主的活兒干得真是漂亮,十幾條人命瞬息解決,武功端的又精進(jìn)不少。”另一個(gè)含糊不清的聲音道:“那是自然,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發(fā)怒的狼崽?這一群牲畜,若是交由你辦,可有把握清理得這般干凈么?”

隨著話聲,就見密林中緩步走出兩人,一人披著灰袍,臉戴面具,看不清年齡相貌,另一人則是個(gè)一身黑衣的少年,這兩人走在一起,一般的氣勢驚人。頭一句說話的是那少年,此時(shí)又笑道:“換做是我,時(shí)限數(shù)目不成問題。但我可不會弄出這許多血,好似菜肆里殺魚宰豬的,還要掏出肚腸內(nèi)臟,破壞整體美感?!?

俞雙林聽那少年語氣輕描淡寫,話意卻似將殺戮當(dāng)成種享受,令人不寒而栗。本待出言喝罵,但剛才內(nèi)傷受得不輕,剛一使力就覺胸口氣血翻涌。

那少年目光斜睨著他,笑道:“這老頭說話有趣,先前吹噓自己縱橫江湖之時(shí),殞堂主還怎樣怎樣,說得意氣風(fēng)發(fā),得意非凡。試想,他終生也只配拿著破碗走街竄巷,討一口殘湯剩飯,人家年齡遠(yuǎn)比他小得多,就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享盡榮華富貴,究竟誰尊誰卑,顯而易見?!?

俞雙林終于調(diào)勻了內(nèi)息,一手指著那少年,喝道:“在英雄大會上,我見過你。你就是祭影少主江冽塵,傳言中暗夜殞的師兄,魔教的第二高手!這位又是……”眼望向那灰袍人。

江冽塵微微一笑,道:“過獎(jiǎng)。你運(yùn)氣不錯(cuò),有幸親見教主本尊的,江湖上可還沒幾人?!边@話一語雙關(guān),俞雙林卻沒聽出,僅依表層意思理解,那灰袍人想來就是魔教教主,正與自己的不祥預(yù)感相符。他愣神片刻,仰頭長嘆一聲,苦笑道:“好哇,今日老夫倒是入了魔窟。也罷,落在你們手上,我也沒指望活命,士可殺不可辱,我就自行了斷,求個(gè)痛快!”

江冽塵走前幾步,微笑道:“俞長老,你求別人還不如求我。這樣吧,只要你開口相求,我就救你,如何?我說的話,在教中總還是有些分量的?!庇犭p林罵道:“呸!竟敢要我向你這種邪魔外道求情,妄想!還不如一刀殺了我。”

江冽塵正色道:“好,你很有骨氣,不過凡事分為兩面,不貪生怕死也總該有個(gè)限度。實(shí)在無計(jì)可施的關(guān)頭,舍生而取義者,為后人稱頌;但在有望活命時(shí),放棄生機(jī),一意求死,有強(qiáng)追身后名之嫌。你犧牲是為撈名而非氣節(jié),稱不得真正好漢。俗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你說是不是?”

俞雙林沒料到這魔教妖人說話竟如此通情達(dá)理,仍疑有詐,試探道:“好,我就承你的情。告辭。”拱了拱手,果然剛轉(zhuǎn)過半個(gè)身子,便聽江冽塵道:“慢著?!庇犭p林早算準(zhǔn)會有此著,哈哈大笑,回頭道:“就猜到你這小魔頭沒這么好心,有什么花招,盡管劃下道兒來,姓俞的但教皺一皺眉頭,不是英雄好漢?!?

江冽塵道:“你誤會了。我無意管誰是英雄好漢與否,你跟我也沒什么仇。但如今你敢對我兄弟動手,膽子不小,若是隨便放了你走,他難免要怪我不顧朋友義氣。不過我言而有信,說過饒你性命,就不會殺你,只讓你吃些苦頭就是了,不如就……”繞著他身側(cè)行走,俞雙林聽著他講話,竟覺全身寒毛都根根豎立。

江冽塵繞到背后時(shí),提掌在他脊梁一敲,俞雙林初時(shí)只覺后心酸麻,接著感到背部骨骼片片碎裂,半身自脊椎以下知覺盡失,嘗試運(yùn)功,丹田中的真氣也消散的無影無蹤。漸漸明白對方手段歹毒,使自己糊里糊涂就成了廢人。怒道:“似這般撿回一條爛命,復(fù)有何用?”便欲舉杖自盡,江冽塵淡淡道:“生死一念,自重,這就請吧?!庇沂窒蛏较乱粩[,語氣中全沒將彈指間廢了一名高手放在心上。

俞雙林瞬息躥起的怒火緩慢平息,心道:“彭長老大仇未報(bào),我此刻便死,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見他?小魔頭說的也有些道理,只須能留得性命,他日糾集丐幫兄弟卷土重來,尚未可知。雖然雙腿已廢,畢竟還剩兩只手,雖然武功盡失,仍可重頭練起。即使不蒙皇天眷顧,大限先至,我的徒子徒孫,也均能秉承遺志,總有一日要?dú)狄箽??!?

他下定了決心,深吸一口氣,拱了拱手道:“多謝你不殺之恩,只是老夫生平不喜受人恩惠,待有朝一日,你落在我手里,我也放你一條生路,還清人情,彼此兩不虧欠。不過但須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饒過暗夜殞?!闭f完轉(zhuǎn)過身,用竹拐支撐著身體,枯瘦蒼老的背影緩慢挪動,像個(gè)木頭人般一蹦一蹦的下山,他的竹拐本是用作臨敵武器,此刻卻真成了名副其實(shí)的拐杖。

暗夜殞跳腳罵道:“誰用你來饒過?我……”江冽塵忍笑攬過暗夜殞,道:“那老東西為老不尊,打架輸給你,覺著丟了面子,學(xué)小毛頭說幾句賭氣話,何必同他一般見識?”又低聲道:“教主要問你探得的消息?!?

他就是不提醒,暗夜殞心里也正牽記此事,奔到教主身前,急忙稟報(bào),焦慮得語無倫次。說完后教主還沒答言,江冽塵便道:“榜文呢?拿給我看?!苯讨餍南侣舆^一絲慍怒,臉上表情卻盡為面具遮掩。

暗夜殞從衣袖中取出黃絹,連抖幾次,慌亂下始終未能攤平,江冽塵隨手接過,草草掃了兩眼,教主按捺著怒意,也湊上前看,才剛默讀兩行,江冽塵已“啪”的聲將卷軸合攏,悠然道:“消息是假的,如果朝廷緝捕當(dāng)真得手,豈會對殘影劍只字不提?沈世韻太天真了,只當(dāng)旁人都是傻子,以為這種雕蟲小技騙得過我?”

教主雖沒看完,聽他述說,也松了口氣,道:“那就好,只要?dú)堄皠]落入皇室手中,本座就放心了。”他二人這種反應(yīng)早在暗夜殞意料之中,但親耳聽得,仍感心如刀割,哀聲道:“難道在你們眼里,便只有殘影劍么?”

教主冷冷道:“那還用說?除了殘影劍要緊,誰屑關(guān)心那逆女死活……”暗夜殞表情痛苦扭曲,沒等教主說完,便大聲打斷道:“我!我關(guān)心!既然你們不管,我就一個(gè)人去救她!”旁邊還停有丐幫弟子騎來的不少馬匹,暗夜殞輕身躍上馬背,奮力揚(yáng)鞭飛馳,向山下疾沖。

教主怒道:“你給我回來!”暗夜殞全然不加理睬,唯有吆喝聲一路傳來,已越行越遠(yuǎn)。教主大怒,袍袖一拂,風(fēng)力帶起地面一片碎小石子,再朝前一推,石子“嗖”的一聲,猶如離弦之箭般射向馬腿。他對抗命的下屬絕不留情面。泰山本就地勢陡峭,又是下山道路,全力沖刺的馬匹若陡然栽倒,騎者必會被掀下馬背,那一摔之凌厲可遠(yuǎn)非常人所能承受。

江冽塵冷眼旁觀,跟著也是一拂袖,帶起的石子從旁側(cè)飛出,千鈞一發(fā)之際,將教主的石子擊偏了準(zhǔn)頭,從樹干當(dāng)中透過,余勢未衰,接連撞倒了一排林木。他早看出教主鐵了心腸,必然不會相救,他卻不能放任暗夜殞重傷不顧。

教主怒目而視,責(zé)備他多管閑事,但既能震飛自己所發(fā)石子,足見內(nèi)力深湛,想到他是自己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暗暗自得,這一眼責(zé)備中包含贊許。江冽塵站在原地不動,抬眼回敬他一道冰冷的目光。

教主只感這眼神充滿蔑視,又起怒意。何況自己管教下屬,若僅因另一名弟子橫加干涉便就此罷休,往后威望何存?想到此一躍而起,身形在樹干間穿梭,直追暗夜殞而去。他輕功極佳,奔行速度竟賽過駿馬,很快就超到馬前,喝道:“下來!”伸掌向暗夜殞領(lǐng)口抓去。暗夜殞默然不應(yīng),徑自仰身后臥,教主轉(zhuǎn)手劈中馬頸,那馬還不及哀鳴,頭就被斬了下來,前蹄先倒,暗夜殞也被向前拋出。

教主在空中一手揪住他后領(lǐng),提起他甩到一邊,喝道:“站好了!”暗夜殞背部重重撞上樹干,恰好又碰在被俞雙林偷襲的傷處,一陣劇痛,臉上自然而然閃過厭惡之色。教主將他表情盡收眼底,冷聲喝道:“本座命你停下,你聽到?jīng)]有?為何不睬?你還懂不懂得敬我是一教之主?”

暗夜殞悲憤爆發(fā),大聲道:“做父親的不救女兒,做教主的不救下屬,這等無情無義之人,不敬也罷!你可以不顧小姐性命,我不能!大不了救她時(shí)隱姓埋名,縱然死了也丟不著你的臉面!”剛發(fā)過狠,多年地位觀念作祟,忙躬身說道:“屬下罪該萬死?!?

一直以來,他對教主都是畢恭畢敬,如此頂撞還是生平頭一回,但敬畏之心早在他腦中根深蒂固,適才狂怒中口不擇言,稍后立即后悔,暗覺自己太過沖動,一頓嚴(yán)厲責(zé)罰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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