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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15)

作者:以歿炎涼殿發(fā)布時間:2017-07-04 02:57 3583字

玄霜暗自苦笑,最終只得找了個無以辯駁的理由,道:“好歹她不是母豬?!币姵碳舞€站在一旁默默醞釀著情緒,她不急,自己看得都心急。推著她的背,直走到江冽塵面前,道:“說??!怕他干什么?倒像你做了什么見不得人之事一般?我教你啊,你就想象著:他,也不過是一頭母豬而已,對母豬說話,有什么好緊張的?”

江冽塵哭笑不得,斜過視線道:“你這小子……不懂得尊師重道,胡說什么?”玄霜笑道:“離經(jīng)叛道,卻禮法之虛妄,行世俗所不舉,跟你學的?!?

程嘉璇下巴直垂到胸前,迅速將腦中思路理過一遍,終于壯起膽子,道:“以前你……您命我在宮中查探七煞二寶下落,我拖延至今,實在對您不住??晌乙步^不是不上心,凡有機會……”

江冽塵冷冷的道:“廢話少說。”程嘉璇嚇得頭頸又埋下幾分,眼神更不敢與他對視,聲音輕得如蚊子哼哼,道:“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都找到啦。就在吟雪宮地底的密室中。我?guī)ト?,好么?”說完豎起三根手指,勉強擠出個笑容,道:“三句?!?

江冽塵不去理她,只問玄霜道:“這話有幾分可信?”玄霜道:“十分!我當時也在場,親眼所見!”江冽塵道:“嗯。我不信她,如今既是你所說,那就暫時信過?!背碳舞男θ萁┰谀樕?,這一回更是萎頓得全無影蹤。

玄霜苦笑道:“是不是???我這么榮幸?那不是成心挑撥我倆關(guān)系?待會兒我還得跟她回吟雪宮過夜,還不知她怎樣‘秋后算賬’,你可別害我?!?

江冽塵笑道:“是又如何?她要是敢欺負你,下次跟我說就是了。”

玄霜故作大度,道:“算了,算了。她現(xiàn)在是討好我還來不及。明天皇阿瑪會組織一場狩獵,場面盛況空前。屆時所有王公大臣、皇子皇孫,以及一眾御林軍都將前往護駕,太后妃嬪則在側(cè)旁觀看。吟雪宮中無人看守,正是守備最松,你趁機去奪寶,不過是說得好聽。堂而皇之的取走,也沒人來管。”

江冽塵道:“那好得很啊。為何要她帶路?”程嘉璇一聽此言,忍不住又向前走了幾步,雙手怯生生地揪著衣角。玄霜應(yīng)道:“我還要隨皇阿瑪去狩獵??!總不成是我提出的建議,好不容易得著他恩準,末了我自己卻又不去?哎,為了寶物,一點小小犧牲又打什么緊?”

江冽塵視線在兩人臉上轉(zhuǎn)了幾個來回,沒看出有何破綻。淡淡道:“好吧,那我就信你們一回,最好不要有任何狀況?!背碳舞菚r滿面欣然,拉著玄霜的衣袖,幾欲同他一起歡呼。

玄霜默默將胳膊抽了出來,贊道:“早應(yīng)如此!就算有何變端,以你的本事,也總能安然無恙。你以為我不希望過程順利?不然遭殃的可都是我在宮中那一群狐朋狗友的侍衛(wèi)???對了,正要給你報喜,前些天我與李亦杰比武,招式上略勝一籌,逼得他棄劍認輸??墒?,也不能算我贏了,他當時與我動手,根本就沒用上內(nèi)力。否則,即使憑著天魔解體**,究竟造詣不深,也不會是他的對手。他對我很是留得情面,又破格準我出師。如今想來,他也不是怎樣討厭。和湯師父差不多,對我要求嚴格,是為我長大以后能更有出息。我一直排擠他,逮著機會就在皇阿瑪面前開罪他幾句,臨走時又甩下狠話傷他的心,現(xiàn)在想來,卻是有些對不住他。”

程嘉璇在旁趁機插話道:“是啊,是啊,玄霜當時很厲害,三拳兩腳,就將那李亦杰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好好滅一滅他的威風!我只是看看,也覺爽氣。都是你的功勞啊,那個妄居武林盟主之位的,又怎能及得上你?”

江冽塵心中沒來由的不舒坦,明知李亦杰是擔心出招過重,傷到了玄霜,向皇上不好交待。說出口卻偏要擅篡其意,道:“我還道怎地。先前說你能勝過李亦杰,指的也是來日功力有成之時。以目前修為,根本就是白日做夢。你以為他這個武林盟主就是吃干飯的?他出手不盡全力,那就是瞧你不起。你還在給他歌功頌德?”

玄霜道:“我怎么記得,‘與人交手,點到為止’是出于體貼?好比你跟殞少帥,以前多少次比武,不都是你讓著他?”程嘉璇插話道:“是啊,也許李亦杰沒安好心,可你對殞少帥,當真是很好的?!?

江冽塵經(jīng)他兩人一番提點,又想起不少舊日之事來。與暗夜殞雖也常有不睦,但卻始終當他是最看重的兄弟。每次如盡全力,不僅是打擊他信心,只怕還得非死即傷。不留情面是對付敵人的手段,而不是對待朋友。連番破綻都故作未察,威力極大的招式也未曾打?qū)崱?

暗夜殞同是武道個中高手,即使打不過,也能看穿其中關(guān)節(jié),對此憤懣已極,自己則始終我行我素。念及往事,心里好不容易涌現(xiàn)起幾分喜悅,再想起數(shù)月前總舵一場血戰(zhàn),暗夜殞此生終于如愿以償,讓他拿出真功夫與之較量了一回,但這代價卻是自家性命。心緒立時又被仇恨塞滿。

對江冽塵而言,也許他在世上唯一看重的,便是與暗夜殞之間的一點兄弟情義,至高無上,任何人都不配與之作比,現(xiàn)在更別說是玄霜將李亦杰與他相提并論?不耐道:“你只管給我記住,在兩個武學高手面前,真正的體貼是戰(zhàn)時全力以赴,能讓他打得酣暢淋漓。到了一決生死的關(guān)頭,這才及時收手。不然的話,則因他覺得那個對手不值他出盡全力,也能輕松取勝。再講得淺顯些,同道間相讓是客氣,師徒間相讓,就是輕視,明白了沒有?”

程嘉璇道:“有道理!你這樣一說,我也覺得李亦杰很看不起玄霜,整天擺出一副自大的模樣,好像誰都欠著他似的?!?

玄霜嘆一口氣,抓抓頭皮道:“以前你跟我講這些,往往說得極其透徹,死了也能說成活的。即便我本來抱著相反的觀點,最終也能給你說服。這次怎地如此簡略?”

程嘉璇小心翼翼的道:“這叫做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啊。您說……對不對?”江冽塵不置可否,道:“你該有自己的判斷。如能領(lǐng)會,自然不必我多說。假如實在愚昧無知,說再多也無用。何必白費口舌?”玄霜苦笑道:“算啦。你總是有理由的。對了,李亦杰說,你的觀點都是謬論呢?!?

程嘉璇鍥而不舍的道:“不會的,你說出來的話,最有道理。我每天要翻來覆去的想上數(shù)遍,恨不得都去背了出來,視作人生信條?!?

江冽塵也是一如既往地不予理睬,道:“李亦杰的話,你去信他干什么?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何況就連他自己,不也有一套什么‘博愛眾生,兼以救世’的理論?對于觀點相左者,他若是不駁,豈不是就如質(zhì)疑自身?”玄霜道:“唔,那也說得是?!?

程嘉璇孤零零的站在一旁,在那一對師徒眼中,仿佛早已成了透明人,煞費苦心的插了一連串話,竟連一句回答也得不著??磥砼c玄霜一起見他,自己的風頭是注定要被搶個精光。不由深深懷念起荒廟中兩人獨處的那一個月,能與他朝夕相處,時不時說上幾句話,簡直是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眼里帶了些怨懟的看向玄霜,耳中聽他二人談?wù)撐涔?、時局,再及下一次任務(wù)該往何處進行。仿佛自己的身影越縮越小,逐漸拉開一段長長的直線,最終在黑暗角落中獨自消湮。

其后幾個時辰,也不知是怎樣度過。再轉(zhuǎn)眼間,到了次日一大清早,猶在恍恍惚惚,感到他們?nèi)硕颊镜搅艘餮m正殿中,玄霜道:“我只能送你們到這里了,還得立刻趕去圍場。師父,徒兒先預(yù)祝您,一帆風順?!?

江冽塵皺眉道:“你——算了?!贝藭r仍對他安排自己與程嘉璇同去尋寶頗為厭煩。玄霜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別擺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你也沒吃什么虧???小璇都沒抱怨,你急什么?”突然從背后推了程嘉璇一把,道:“你和小璇好好相處,讓我在圍場,也好安心。到時打最大的野豬來給你吃?!?

程嘉璇雙腿一軟,身子傾倒下去。江冽塵冷著臉避到一旁,道:“臭小子……慢點再跟你說?!毙溃骸昂冒?,徒兒洗耳恭聽,就等著聽你們的喜訊了。”說完一蹦三跳的先奔了出去。

程嘉璇見到這吟雪宮中終于只剩下兩人獨處,簡直歡喜得要暈了過去。然而與玄霜在一起時,她是有話而插不進嘴?,F(xiàn)在好不容易等到他回避,卻又因太過緊張,完全找不出話題來。寂靜中只聽到自己的心臟咚咚直跳,試談著道:“玄霜他……還真有趣啊,你……您覺得呢?咱們……”

江冽塵冷聲道:“寶物在哪里?快點,沒時間跟你耗著?!本瓦@一句話將程嘉璇一應(yīng)幻想盡皆擊碎,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勉強抬起手向沈世韻的臥房指了指,主動上前掀開簾帳,來到床板前。手指剛搭上雕刻的龍頭,想起上一次的推論。她向來是個煩惱得快,恢復(fù)也快的。這會兒又興致勃勃地道:“你看,這機關(guān)可有個講究,依韻貴妃之意……”

江冽塵不耐道:“你給我少啰嗦。”程嘉璇苦澀一笑,視線還舍不得從他臉上挪開。手中一轉(zhuǎn),床板果然如上次般,分向兩旁裂開,露出一段蜿蜒向下的臺階來。道:“從這里下去,就是那座密室了。其間不比赫圖阿拉古陵,別無機關(guān)暗道?!?

江冽塵冷哼一聲,向洞中打量,一眼望不到底。淡淡答道:“知道了。喂,你先下去?!?

程嘉璇一怔,道:“上次我和玄霜一起走過,底下一切如常,你……你不用擔心??稍蹅兡懿荒苌塘可塘?,不因我膽小,只是我……我一直都習慣跟在你身后的啊。再說,我背影丑陋,不想給你看見,大失顏面……”

江冽塵道:“吵什么?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我說讓你下去,你從命便是。不要說背影,你的正面也沒什么好看。還不快走?”

程嘉璇硬著頭皮,但想自己在他眼里,本就毫無形象可言,或許也算不得特別毀損。當著他的面走下臺階,全身都已僵硬緊繃,兩條腿木頭一般挪動著,真要連路也不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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