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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28)

作者:以歿炎涼殿發(fā)布時間:2017-09-02 14:21 3533字

南宮雪此時真有說不出的歡喜,終于理解了李亦杰初與自己相認,竟至喜極而泣的失態(tài)。對陸黔再沒了往日懷恨,所剩的是一片感激。柔聲道:“多謝你。坦白說吧,以前我最擔憂的,就是你不肯放手,擔心你會破壞婚典,想過很多計策來提防你。如今看來,卻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我不是同師兄從小一起長大,如果我是先遇上你,也許……我真的會嫁給你吧?,F(xiàn)在我得到了幸福,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屬于自己的笙循?!?

陸黔苦笑道:“你錯了,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你是太過抬舉我了,向來我就眼高于頂,凡是我想得到的,不論是什么東西,不論是否早有歸屬,我都會不擇手段的去弄到手,也不在乎,是否會為此傷害到旁人。我信奉的是‘寧可我負天下人,勿令天下人負我’。只有對你,我最愛的女人,我不愿用那些陰謀,讓你流淚。我并不是爭不過李亦杰,是我自己放棄了與他的爭斗。不過,你始終是我一生中,對我意義最為深重,也是我最放不下的一個女孩。我是為你而活,離開你,大約離死期也就不遠了。我說這話,是出于真心,卻不是再對你有何糾纏不清,希望不會引起你的反感。以后么……倒也正好,我可以脫開情感束縛,一心一意的追逐天下。說不定能夠取得不世功名,那些事,誰又能說得清呢?”

南宮雪聽他幾句話,帶了些蒼涼意味,突覺不忍,道:“作為朋友,我得勸你一句,別再想著去爭斗天下,禍患無窮。七煞魔頭曾說過,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便有無數(shù)才干之士,拋頭顱,灑熱血,只是為令自己獲得統(tǒng)權(quán)。這般行止,我絕不能認同。試想,或許今日你是勝者,但等有朝一日,你也淪為鐵蹄踐踏之奴,又當如何?才能卓絕之士何等眾多,王朝更替無數(shù),誰能保長盛不衰?這是天下人的世間,注定不能長久局于孤家之手。為何不肯安于現(xiàn)狀,好好做一個尋常平民呢?你會發(fā)現(xiàn),人生的樂趣并不僅在于令世人臣服,另有許多你設(shè)想不到的意義。唯有放低視角,才會看到那份獨有的本真……”

陸黔冷笑一聲,道:“不錯,你說得中肯。好,那么請問,你又讓我怎么辦呢?做平民?扛起鋤頭,做個山野村夫?我生來就不是那樣的勞碌命。不錯,我是個廢物,在昆侖派不討師長歡心,盡被譚師兄的光華遮掩。好不容易等到他不在了,非要何師叔也給人害死,才能做得昆侖掌門。耍不了幾天的威風(fēng),就給人聲討,顏面掃地。做了青天寨的大寨主,積聚六年虛名,最后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外患滋擾,家賊難防,我陸黔見到暗夜殞,只有給他低頭賣好的份兒,你以為我一點頭、一哈腰,是隨隨便便就做出來的?受辱至深,可惜我卻連反抗的勇氣也沒有!我自己的徒弟投靠他,為圖取悅,殺我寨中兄弟。可是對于程嘉華這個小狼崽子,屢次背叛,我卻始終狠不下心來除掉他!難道我這一生,就注定一無所成,埋沒在滾滾黃沙中,最終成為一具相貌也辨認不出的骸骨,給人遺忘?還有你!你也離開了我,以后我再也沒有愛情了。我雙手空空,一無所有,你再不準我去追逐江山權(quán)位,試問,我還剩下什么?至于將來之事,就等以后再說了。等我享夠富貴,且看最終誰能取我項上人頭?”

南宮雪咬牙道:“不錯,我沒有權(quán)利干涉你。或許當你真正坐上了那個位子,你才會懂得,那并不是福氣,而是無邊無際的束縛。若你執(zhí)意不聽,我只能說惋惜,但要是你想借此……作為要挾我的籌碼……”

陸黔冷笑道:“你有人疼,有人愛,自然知足。所有的好處,都給你們這些幸運兒享盡了,就算那是個無底深淵,我也決意跳下去。僅剩的一點追求,也會被你視為要挾?你大可不必如此自作多情?!?

南宮雪眼神一黯,道:“古往今來,看過多少追名逐利之人的悲慘下場。若我明知如此,卻不告訴你,是我的不該……”

話音未落,忽聽一聲冷笑:“自身尚且難保,還敢在此大言不慚?”一道黑影急掠而過,扣住南宮雪后領(lǐng),速度奇快,再轉(zhuǎn)眼已站上了面前宮殿的琉璃瓦頂。一條手臂橫勒在南宮雪頸中,居高臨下的朝地面俯視,傲氣盡顯,猶如天下盡在腳底。

南宮雪吃力的扯住他手臂,雙眼瞇成一條細縫,在縫隙間艱難打量著他,道:“唔……你是七煞魔頭,你果然……永遠陰魂不散,即使大喜日子,也要來摻和一腳……”

江冽塵冷冷道:“少廢話,你應(yīng)該有自知之明,知道本座有仇必報,不可能放過你。不過今天,我不是來找你的。”南宮雪道:“你找的是玄霜?你……你這魔頭,毀了自己還不夠,又要毀一個小孩子?教他邪門功夫,指使他殺人放火的是你吧?”

江冽塵道:“是又如何?他是自愿做本座的徒弟,怎輪得到你們多管?自然是你這該死的賤女人,在沈世韻面前饒舌,否則單憑她一人,還不敢如此反抗我。你說,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南宮雪淡淡一笑,道:“他啊……他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你找不到他的。而且,他經(jīng)我一番勸說,已然大徹大悟,再也不會跟你同流合污的了。你若想利用他來報復(fù)韻貴妃,這個如意算盤,盡可趁早打消。”江冽塵越聽越惱,恨聲道:“你這賤人,住口!”同時手臂勒緊,南宮雪呼吸為之一滯,臉龐更顯慘白。

陸黔在原地急得幾欲跳腳,見他視線終于轉(zhuǎn)向地面一側(cè),忙大聲哀求道:“江圣君,您……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先放她下來吧?!?

江冽塵殘忍一笑,道:“本座聽說,正是你陸寨主口出狂言,想打發(fā)人來警告我,好像是說什么你在她身邊,就不準我動她一下,否則,會讓我懂得,什么叫做后悔,是不是你說的?那好,現(xiàn)在我就在你面前殺她,看你能對我怎樣?”

這是陸黔從前與李亦杰變著法兒討好“夏笙循”,所施“英雄救美”之計中的一句應(yīng)場戲言,卻不知怎會給他聽了去,忙道:“是我說的……是……是我瞎逞英雄,胡言亂語。憑我這一點兒微末本事,又能有什么作為?您就當我是燒昏了頭,別放在心上……”

江冽塵道:“你確是燒昏了頭,敢來同本座談條件?我可以當你前一句是胡言亂語,不來跟你計較。那么讓我饒過她,也同樣是胡言亂語,癡心妄想?!?

陸黔急道:“江圣君大人,您……您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不會同一個弱質(zhì)女流一般見識,對不對?那也會跌了你自己身價……不如你抓我,抓我好了!”說著似乎還甚為自己這提議沾沾自喜,就如他是想出了怎樣一個舉世無雙的好點子一般。

江冽塵目光高抬,神色倨傲,道:“笑話,她是罪魁之一,又是李亦杰的寶貝。你有什么用?”

陸黔情急之下,當真信口胡說起來,道:“我可以跟你合作??!到時咱們共謀大計,你出點子,我出力氣,給你當個跑腿干活的,也是小人的榮幸。來日大業(yè)一成,整個天下盡歸您掌控,我只要九州一片方圓土地,即已知足。其實歸根結(jié)底,咱們兩個才是同一類人,理當談得來……”

江冽塵不屑道:“誰跟你是同一類人?你算什么東西,也配與本座相提并論?難以置信,就憑你這樣的廢物,當年竟然可以成為我祭影教的最大敵手,傳言中黑道上的第一號人物?”陸黔干笑道:“也或是小人的運氣較好……”

江冽塵冷冷道:“不要自以為是。容你青天寨囂張六年,不過是本座忙于內(nèi)務(wù),暫時不來尋你的麻煩。這是至高無上的恩典,否則要想挫敗你的泥瓦政權(quán),實不費我吹灰之力。”

陸黔此時無論他說什么,那句話都是真理,賠笑應(yīng)和道:“是是,小人根本就是個垃圾,青天寨也是土雞瓦狗的破爛。當年不費一兵一卒,將我太行山頂?shù)母鶑氐滋袅?,還不是您的手下敗將暗夜殞?依此推想——”

他本是信口大拍馬屁,不料慌忙中未及細想,正拍到了馬腳上。江冽塵面色霎時又結(jié)下幾層寒冰,抬手疾點,幾道真氣激貫而出,在陸黔腳邊的地面炸開幾處翻卷。

陸黔倉惶后退,總算及時避開余勢波及,驚起的光束卻也晃然目眩。眼睜睜看到幾塊飛起的土石在半空炸裂,化為縷縷細沙降下。一時不自禁的后怕,若是直接擊到身上,后果實是不堪設(shè)想。

江冽塵手臂依舊橫指半空,冷聲道:“你記好,沒有人可以侮辱他,更沒有人可以在我面前,說他一句壞話,違者殺無赦。念你是初犯,饒你一次,下不為例?!?

暗夜殞與他比武,向來最看重成敗,連一招半式的輸贏也要逐一計較分明。對他而言,敗了就是敗了,技不如人,即使不服,也不過暗地里用功,面上卻不會耍賴一句。江冽塵為照顧他面子,明知他不是自己對手,卻不明言,常以鼓勵為主,如今哪容一個連自己也看不上眼的外人稱他一句“手下敗將”?

南宮雪目光波動,心道:“你以為這就算是待他好了?就可以補償你對他犯下的罪過,求一個心安理得?你錯了,他為人講求務(wù)實,在意的絕不是這些虛名,你親手毀了他最重要的東西,還怎能奢求原諒?三言兩語,所填補的不過是你自己心中的空缺!”

然而此時她簡直喘不過氣來,更別提開口斥責。江冽塵是有心要她多受些罪,所用力道恰使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時卻偏是難以昏厥。

陸黔想到外界對他與暗夜殞幾句傳言,又聯(lián)系他自身一貫態(tài)度,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匆匆應(yīng)道:“是,小人知罪。殞大人武功高強,智計過人,輸在他手下,小人心服口服。真不愧是您的兄弟,祭影神教真是一個賽過一個的人才!”江冽塵明知他是有意奉承,但普天下又有誰不愛聽好話,面色終于稍有和緩,道:“嗯,這還差不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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