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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30)

作者:以歿炎涼殿發(fā)布時間:2018-01-29 02:39 3594字

江冽塵臉色陰晴不定,不似發(fā)怒,倒是將其視作極其滑稽,冷笑道:“虧你也知道是荒誕請求。老實給你說了,你用不著如何惋惜失口,在此之前,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現(xiàn)在只不過是在華山一眾面前,讓你做個坦誠,也給他們做個榜樣,原來正派中人要同魔教為敵,用不著固守舊態(tài),還可以使些小伎倆。不過孟掌門不用你教,早已是此道高手,看來你的武功學不到家,獨此一條,才是深得令師真?zhèn)?。怪只怪霜燼太過熱心,偏要來勸你提早離開。那幾招劍法,都是華山的入門功夫,還用得著他來教你?其中必然另有深意,至于什么夜半三更,什么雞鳴五鼓,本座委實不知,也沒閑心查探。反正只要派人盯住了你,就不勞多所操心?!?

南宮雪輕聲道:“你是早就知道的了?難為你有這份耐性,沒有當場殺我,由得我在你眼皮子底下,繼續(xù)在血煞教中往來自如?那晚我能順利逃離,也是你故意放松崗哨,倒不是我運氣好……”

江冽塵冷笑道:“正是,你沒聽過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你早已是本座的案上魚肉,就算垂死掙扎,甩出了幾滴水珠,更有何妨?之所以未曾揭穿,不僅是利用你假傳情報,更因本座以為,自命正義的南宮女俠終于想通,有意來我教中投奔,為防牽扯舊時恩怨,這才隱匿真身,實不知是我高估了你的眼光,還是看小了你那份愚蠢卻又根深蒂固的正義之心?不過平莊主那老東西,膽敢陽奉陰違,背地里在本座身側(cè)安插探子,其心可誅,我絕不輕?。÷犝f盟主禪位大典上,出了點變故,他的女兒突然瘋癲,醫(yī)治無效,那或許就是他背叛的報應?!?

眾人心下均想:“倘若神明真能做主人間之事,第一個該遭報應的,也是你這個無惡不作的魔頭!”

自李亦杰與南宮雪剛一出現(xiàn),原莊主無神的雙目突然凝起,越過兩人,不時向山下張望。但等說了這一會話,山道上仍是靜悄悄的,而憑他二人神態(tài),也看不出再有援兵到來之意。終于耐不住心中焦急,主動發(fā)問道:“亦杰,怎地不見翼兒?他沒同你們一起來么?”

李亦杰一怔,面上是全然疑惑不解,道:“原公子?他……他怎么了?我同雪兒一路快馬加鞭前來,途中并未見過他呀!卻是所為何事?”見原莊主這等焦急,那是在他臉上前所未有之色,只道是原翼忽生不測,一顆心也不禁提了起來。

原莊主嘆一口氣,道:“不是,有勞掛懷!唉,翼兒這孩子,他為了及時告知你華山驚變,大約在四天前,就騎著快馬下山,天南地北的找你去了。天地之廣,迢遙路遠,你們許是在半途錯過了?!?

李亦杰心中登如燒起了一把烈火,分不出是感激或是羞慚。嘆道:“我與原公子算不得十分相熟,但他對我……實在是極好。這才是真正的同道情義,難怪俗話曾說,君子之交淡如水。那較許多自稱兄弟,卻在背地里捅一把暗刀的小人,倒要勝過數(shù)倍。”說話時目光不斷在江冽塵身上游移,此言自是指他七年前曾隱姓埋名,與自己結(jié)伴尋找斷魂淚時,一派虛情假意等節(jié)。

江冽塵渾不以為意,道:“李兄,或是李盟主,試問這世上,有誰不是為自己而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本座不過是順應天道行事。就憑在你眼里,我已然泯滅殆盡的良心說來,我從未做過一件對不住你的事。是你得知我與夢琳乃是魔教中人,抵不過你心里那份長年根植的‘正邪不兩立’,才毅然與我斷交,現(xiàn)在又憑什么,將責任全推在我的頭上?如果掩飾身份就是不坦誠,那恐怕也并非我邪教專利,眼前不就正有個大好的例子?反倒是你,翻臉如此之快,真令我懷疑,對過往那點微薄交情,是否全是當做假的?你一步步將我逼到這份上,無有一時半刻的心軟。我卻始終念著咱們是結(jié)拜弟兄,不忍趕盡殺絕。直至今日,本座仍然愿意給你一次機會。且看我大軍駐扎,卻未輕損沿途一草一木,而你華山師徒,雖說暫時失了行動自由,畢竟我沒傷他們一根毛發(fā),是不是?你該知道,以我的能力,外及此時情勢,真想殺他們,比捏死一只螞蟻還簡單。這能否算作,我有心和談的憑依?”

李亦杰視線在師兄弟們面上逐一掃過,除去滿臉憤憤不平,容色疲憊外,的確沒有受過嚴刑拷打的跡象。況且眾人口尚能言,如果他所言有半句不盡不實,也必將引得齊聲反駁。懸在胸口的心終于放下不少,道:“你肯善待我?guī)煾浮煹?,我李亦杰在此多謝了。但你從不是個甘做無用功之人,付出與收獲,都須得始終持平。咱們就有話直說,你費這般大力氣引我前來,究竟是為何事?”

江冽塵淡淡一笑,道:“你只猜對了一半,對別人,本座確是錙銖必較,但看在李兄面上,今日我卻要做一宗賠本生意。我不過是要你為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只要你能讓我滿意,我即刻放了你的師父、師弟,并且終生不再進犯華山?!崩钜嘟艿溃骸澳鞘鞘裁词??”

江冽塵道:“別答得太過爽快,待會親耳聽到,又推說太過為難,再來反悔,我豈不是白提了?本座向來不喜多費口舌,沒工夫受你消遣?!痹捯庖咽窃倜黠@不過:你要救你師兄弟的性命,就得聽我的條件。而要我真正說出來,卻須得先一步應允才成。

李亦杰深知他要己所為,必將是一件千難萬難之事,可對方偏是深知自己弱點。對他而言,師父與從小長大的一眾師兄弟就是生命中最重要之人,拿他們的性命相脅,不愁他不應。

眼見無計可施,只得道:“那你也要答應我,若是傷天害理,殺人放火之事,我決計是不做的。師父也定不愿我為救他,成為你手中殺戮的工具。大不了,大家在這華山絕頂,拼個同歸于盡?!鼻皫拙涫乔枨蠛停降米罱K,話里終于又顯出幾分凜然氣勢來。

江冽塵自恃一切盡在掌握,沒將他要求放在眼里,冷笑道:“要跟本座拼得同歸于盡?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誰?你配么?李兄,何必說得這么嚴重?我知道你身為正道盟主,俠義之名得來不易,我也不會毀了你苦心經(jīng)營的名聲,因為那還不是你最看重的東西。不過么,倒要請問一句,本座所為,在你們眼里,哪一件不是傷天害理,又哪一次少得了殺人放火?早在咱們相識之前,你就該見識過我對付無影山莊的手段了吧?看到那一片殘垣斷壁,就應該清楚,同我作對,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但現(xiàn)在我只要你殺一個人,這對你輕而易舉,你可別跟我說,自己手上干凈得很,從來沒殺過人???同時以一人之命,換千百人生存,那也是極其合算的了。這一筆賬,不知你可還理得清?”

李亦杰心頭如同一團亂麻,情勢對己不利,除去服從,沒有第二條路可走??v然天下人性命在他眼中一視同仁,毫無高低貴賤之別,但以一易百,終究還是另一邊較重些。為大局作想,總有些人會做犧牲,無論他是否甘愿。大不了動手之后,好生補貼那人的家眷就是。

但江冽塵竟將限度放得如此之寬,只要他殺一人,那人分量想必不輕,或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前輩高人。完此殺劫,華山派師兄弟知道他是為救天下蒼生,武林人眾卻必當他居功自傲,目中無人了。

然即因此一劍,從此受盡罵名,一應罪過,也全由自己來背負就是。但愿百年以后,能有人還他一個清白。牙關(guān)一咬,道:“好,我答應你了!這一刻你的仇人,也是我李亦杰的仇人,我定然不遺余力地為你除去!但你也要答應,等我做到以后,金盆洗手,不得再與天下百姓為難。”

江冽塵臉上閃過殘酷笑意,道:“那是……”“自然”二字尚未出口,南宮雪忽然叫道:“不成,師兄,這魔頭言而無信,即使你替他殺了一人,他也絕不會依照賭約,退出武林!我深知那些深陷利益漩渦、受權(quán)欲侵蝕心智之徒,會是何等的瘋狂!你千萬不能答應他!”

江冽塵冷哼一聲,道:“不愧是在我身邊待了幾日的右護法,果然了解本座心思。連你也知道,要我放棄爭權(quán),絕無可能,可惜卻有人仍然做著美夢未醒。李盟主,我得告訴你,就算不由你親自動手,本座同樣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他,讓你了斷,只是讓他少受些痛苦而已。同時你所謂的蒼生,仍然逃不過亂世災劫。反倒是你答應了我,說不定我心情一好,當真放過華山派。不然,我頭一個就先拿他們祭旗!我且問你,你究竟是要用華山全派性命,保他一人,還是要舍棄華山,保全武林?”

這在李亦杰實是個兩難抉擇,又望向眾位師弟,見他們臉上除了佯裝出的堅強外,不難看出潛藏的畏懼。望著每一位師弟,都能想到兩人在華山的種種過往,那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朋友,怎能放任他們在眼前消逝?

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的選擇,實則早在起始便已注定。將頭一昂,道:“我?guī)熋檬菋D人之見,不須理睬。你算準了我的命門,還要我說些什么?廢話少講,那人叫什么名字,現(xiàn)在何處,盡快報出來吧!早些了結(jié),大伙兒也好早些清靜!”

江冽塵冷冷一笑,道:“本座就知道,你絕不笨。不過在此之前,允我先問你一件,看似毫不相關(guān)的‘小事’。你覺得在你身邊,哪一個人是你最愧對的?”

李亦杰神經(jīng)全副繃緊,只等他口中報出個驚天動地的名字來。將一切可能之選全在腦中考慮一遍,心里已有準備,到時不過稍一驚愕,緊隨著出口的則必將是“沒問題?!比欢人┢饘訉涌?,江冽塵卻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易擊破了他的深層防線,讓他心思全亂了起來。先機一失,恐怕他再無法強充鎮(zhèn)定。可見江冽塵手段果然非同小可。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他所問為何,沉吟半晌,道:“這些話,本來我不想在你面前說,但看在我?guī)煾?、師弟都在此處,正好借此機會,跟他們說些心里話?!?

江冽塵皮笑肉不笑,輕輕攤過一只手,道:“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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