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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7)

作者:以歿炎涼殿發(fā)布時間:2018-03-19 02:33 3405字

福親王微笑道:“還是瑜兒懂事,比我那混賬小子乖得多了。任何人都難免有想不開,做錯事的時候,有過錯不打緊,只要能及時改正,大家都會原諒你。莊園毀了也就毀了,重要的是你們父女都能平安無事,那就是不幸中的大幸。這次為了救你,我王府上下可說是傾巢出動,請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名貴的藥物,才總算將你救醒。今后你可千萬好好愛護自己,再不準自暴自棄了?!?

平若瑜輕輕點頭,似乎虛弱得連頭也抬不起來,只能微垂在肩上,道:“王爺救命之恩,小女謹記在懷,沒齒不忘。粉身碎骨,難以為報……方才耀華哥哥一直同我說,您是何等的兇神惡煞,我還幫著他……嘻嘻,說了您幾句壞話。此時一見,全不是那一回事,您分明是個十分和藹可親的長輩嘛!要說大壞蛋,還是耀華哥哥更為名副其實。您可別生氣呀?”

福親王笑道:“耀華這小子,便是嘴上不饒人,良心可也不壞,這些日子,都是他在照看著你。只是這脾氣……日后你還要多擔(dān)待些?!?

平莊主此前一直避在福親王身后,仿佛做了錯事一般。直到這時,才敢緩步上前,顫抖著身子坐到平若瑜床邊,輕輕喚了聲:“瑜兒……”幾大顆淚水立刻落了下來,道:“瑜兒,爹爹從前對不住你,這些天來,你昏迷不醒,我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實是后悔不迭。你能原諒爹爹,不怪爹么?”

平若瑜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頓時全給他勾了出來,哽咽道:“爹……爹爹,這次是女兒闖下滔天大禍,萬死難辭其咎……我本來以為,您是再也不會原諒我的了。誰知道……誰知道您不但不怪我,還安慰我,請求我的諒解,這……這讓女兒如何承受得起?”輕輕撫摸著父親的頭發(fā),忽然訝道:“爹爹,您……您的頭發(fā)白了好多!這……”

平莊主一把攥住平若瑜的手,滄桑的臉上早已老淚縱橫,道:“你一連睡了十日,我卻是十日未曾合眼!看著躺在床上的你,毫無生氣的你,再想到你小的時候,在花叢中蹦蹦跳跳,何等的活力四射……都是爹爹害了你!我才知道,原來長久以來,我究竟錯得有多離譜!世俗的權(quán)勢又算什么?只能帶給人一時面上的滿足,卻永遠及不上一家人聚在一處,共享天倫之樂!看到你的臉色那般蒼白憔悴……爹爹于心有愧,恨不得將你的傷勢轉(zhuǎn)到爹爹身上,由我來代你受苦,代你痛……我詛咒過天地,詛咒過命運,但現(xiàn)在我又感謝這一切的一切,是他們將我唯一的女兒,重新送回到了我身邊。這是比一切更珍貴,是我失而復(fù)得的珍寶!從今往后,爹爹再不對你發(fā)火,再不勉強你做任何不愿之事,只要你能過得開心,過得快活……盡管做最真實的你,再也不用戴面具,不用偽裝……今后,咱們就像一對真正的父女那樣,彼此關(guān)心,互相愛護,再也沒有權(quán)利的爭奪,沒有工具,沒有籌碼……瑜兒,我可憐的瑜兒,你瘦多了。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

平若瑜身子一軟,倒進了平莊主懷里,手指緊緊揪住平莊主袖管,泣不成聲,道:“爹爹,您不知道,從小到大,我始終將您當(dāng)做神明一般的敬仰著。看著您在人前威風(fēng)八面,指揮若定,那個小小的我,只能躲在墻角中,默默仰望??晌矣侄嘞M?,您能看我一眼,不是英雄看待崇拜者的施舍,而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關(guān)懷。或許是我太過貪婪,您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那樣的目光,又怎么可能落到我身上?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呵,我拼了命的爭取表現(xiàn),您不喜歡嬌滴滴的女孩子,我就扮作男裝,給您當(dāng)兒子養(yǎng)。您喜歡一個眼神,便能心領(lǐng)神會的忠心部下,我就白天黑夜,盡在揣摩您的心思……可是這樣的生活,我實在已經(jīng)好累,好累,我再也撐不下去了。我努力的想操控李盟主,我想讓他為您所用,只要爹爹開心,女兒也便開心,不惜犧牲自己,成為七煞圣君的棋子。可是……我精心籌備的計劃,最終仍是功虧一簣。那時我萬念俱灰,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個廢物,爹爹對我一定失望透了。我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于是我選擇毀滅,選擇毀滅所有阻礙我獲得幸福的東西……沒有想到,在我?guī)缀跛肋^一次之后,我竟然還能見到爹爹,能親口聽到您說這些話,我真不知,現(xiàn)在到底是清醒著,還是仍在夢中?可是讓我死在這樣的夢里,我也甘愿……但我毀了莊園,毀了我們的家,今后……我們卻到哪里去呢?”

上官耀華咳了一聲,極不自然的道:“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恭喜你了啊?!逼角f主拍拍平若瑜的背,寬慰道:“房子毀了,那也沒什么,身外之物不足惜。對爹爹而言,最重要的,還是你這個寶貝女兒……”

平若瑜忍著眼淚,點了點頭,忽道:“對了,原翼哥哥和原伯伯呢?我……我想見他們,親口向他們道歉。那天我狂性大發(fā),六親不認,雖然記不清當(dāng)時情形,可卻也知道……那定是十分可怕的。他們兩個,現(xiàn)在怎樣了?”

說著有些瘋狂的扭頭朝四面張望,希望他二人突然從哪個角落中鉆出來,好打消她的猜測。萬一真是她在神智不清中,對兩人造成任何不測,都將是畢生之恨。

平莊主強笑道:“別擔(dān)心,他們都沒事。憑你這點功夫,還傷不到原莊主父子。如今爹倒要慶幸,你平時練武不夠賣力了?!边@一句實是安慰平若瑜的違心之言,想到那一次自己與原莊主并肩御敵,身上傷痕累累,血跡斑斑,在女修羅一般的平若瑜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已是命懸一線。如今想來,也不禁后怕。

平若瑜是個聰明人,看了爹爹這副欲言又止神色,大致猜到發(fā)生之事必然不容樂觀。再度追問道:“可是他們在哪兒?難道是……見我太壞,差點害死人家,他們就討厭我了,永遠不肯再來理我了?”說著說著,眼淚又成串的滾落下來。

從前平莊主討厭女孩子,正是討厭她們這副做不了半點大事,遇到丁點芝麻綠豆大的狀況,未等言語,眼淚先撲簌簌往下掉的情形。平若瑜在他面前,便始終硬充著堅強,即使偶爾心中傷痛難止,也定要躲了起來,在僻靜無人之處,才敢悄悄落淚?,F(xiàn)在既說要做真正的自己,卻不知怎地,原本掩藏在層層外衣內(nèi)的表皮全剝落了開來,格外脆弱,只想哭個不停,宣泄這十多年來壓抑的委屈。

平莊主鼻中亦感酸澀,道:“不……沒有,原家父子,都到華山探望孟師父去了。你知道,孟師父是李盟主的師尊,也是原大哥唯一說得上話的好兄弟。”平若瑜點了點頭,道:“我還記得孟伯伯。這些年來,他仍然在艱苦等待么?只不知,楚伯母究竟有沒有回到他身邊……”父女倆說不下幾句,又忍不住抱頭痛哭。

福親王忽道:“好了,好了,瑜兒剛剛醒過來,你何苦招她掉眼淚?哭得這么厲害,必然又得大損元氣。可別再哭哭啼啼的了,還是待本王說些喜事,給大家樂呵樂呵吧。瑜兒啊,你看耀華這孩子怎樣?”

平若瑜想到上官耀華先前所言,未等作答,臉先紅了起來。平莊主與福親王看她這副春心萌動的神情,已了解得個**不離十,心中暗暗歡喜。平若瑜輕聲道:“耀華哥哥待我很好,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他一定是關(guān)心我的。我能死而復(fù)生,有大半都要歸功于他。我想……我想將來哪個女孩子有福氣嫁給他,定會一輩子都幸福?!?

上官耀華大怒,瞪了平若瑜一眼,只恨有苦說不出。要不是礙著義父與平莊主在場,真恨不得沖上前掐住她脖子,質(zhì)問她究竟知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怎能將自己的計劃拋諸九霄云外。而平若瑜看了他的目光,只對他微微一笑,卻將頭轉(zhuǎn)開??此埔磺辛巳挥谛?,不過是成心戲弄他。

福親王撫掌而笑,道:“既然如此,那是再好不過。俗話說得好,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今日趁著這好時節(jié),不如就由本王做主……”

平莊主忽然輕咳一聲,打斷道:“王爺怎地突然心急起來?瑜兒剛剛才醒,精神還未及復(fù)原,你就跟她說這一大通,要她如何能接受?我看咱們還是先出去,且讓瑜兒好生休息,等她身子好些了,再來同她商議……那一件事。”福親王笑道:“平莊主是愛女心切,也罷,本王今日就不難為平侄女?!?

平若瑜雙手抱肩,笑吟吟的看著父親與福親王離去。上官耀華滿腔怒火再也按捺不住,轉(zhuǎn)身一把拽住平若瑜衣領(lǐng),喝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誰準你在我義父面前胡說?你忘了我方才是怎么叮囑你?不是叫你多說我?guī)拙鋲脑挼拿???

平若瑜還振振有詞,道:“我自然知道你的計劃,但人貴隨機應(yīng)變,你義父問我對你作何置評,這幾天你一直辛苦照顧我,生了眼睛的都看得見。要是我開口便來非議救命恩人,那豈不成了恩將仇報的小人?你可以不在乎名聲,我還在乎!你義父堂堂一個王爺,我在此公然拒絕,就算不給你面子,也得給他留幾分面子,否則他還道我爹爹教女無方。況且,你不懂,對待情郎的態(tài)度,是女孩兒家的私密心事,怎好在大庭廣眾之下,當(dāng)著旁人之面亂說?便是我當(dāng)真對你不滿,也只能故作羞澀,等得夜靜無人之時,在房里悄悄對爹爹講。等他幾時得閑,再去轉(zhuǎn)告給福親王,如此一來,就算私下將此事了結(jié),雙方互不尷尬。這也是戰(zhàn)略的一種啊,你全然不懂,便只知一味胡催,那又有什么可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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