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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34)

作者:以歿炎涼殿發(fā)布時間:2018-05-02 01:43 3515字

江冽塵似乎突然從方才狀態(tài)稍有清醒,道:“怎么,你幾時倒關(guān)心起我來了?你不是成天到晚百八十遍的咒我死么?若此,豈不正好稱了你的心意?”上官耀華一口氣塞在胸口,道:“就算要你死,也要我憑借自身努力,以真實武功殺了你,可不是叫你自行尋死去的!”

江冽塵輕嘆道:“看來你跟我的義子倒很相像。這樣的話,玄霜也曾給我說過,他說普天底下,我要么不敗,否則也只他一人,有資格殺我?!?

上官耀華冷笑道:“是么?那我就偏要同他一爭短長……”話音才落,立時醒悟有異,面上一紅,啐道:“口頭上討人便宜,有什么了不起?那你說,你自行發(fā)瘋便罷,此事同她……同阿雪,又有什么關(guān)系了?”

江冽塵道:“那是等量酬勞,你得到了好處,自然也該回報些什么。因此到時還要帶上幾個祭品,同時推入巖漿。提煉他們的三魂七魄,給我重塑肉身,同時憑借他們死前的強烈怨念,這具軀殼的魔性更會強過幾分。這樣的祭品,當(dāng)以自身仇家為首選,那時她對你的憎恨,加上固有怨氣,才可使這份元靈之氣最大限度的實現(xiàn)聚集、整合。她的不甘,也會與你的執(zhí)念融合在一起,打造出最完美的魂體……世上再沒有以仇敵獻祭,更令人痛快之事了??粗麄冊谀愕哪_底輾轉(zhuǎn)哀號,任由你擺布,卻無法掙脫自己注定的命運??粗慵磳⑦_到巔峰,他們不僅無力阻止,還會為你的飛升添上磚瓦之力。我最喜歡,感受每人臨死前,那種深刻的絕望。南宮雪不是從來信心充沛么?不是擊不垮么?不是妄想做圣人,普度濟世么?那好啊,我正身在苦海之中,就讓她的鮮血、肉體和靈魂,先來救贖我吧!”

上官耀華惱得難以遏制,拽住了他領(lǐng)口,怒道:“你聽好,你想死我管不著,李亦杰,我沒有興趣管。但你要是敢傷害阿雪,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

江冽塵眼中閃過一絲疲倦。他雖然一心追逐成魔,但在這途中看盡人世悲歡離合,只覺無盡的殺戮已不能再如最初一般帶給自己享受。許多時他也常覺厭煩,倒寧可做一個尋常王者,平平靜靜的受人供奉。至于征服世間眾生界,實已累得無以復(fù)加,單一處九州大地,已令他幾近耗盡半生心血。

但既已步步鮮血的走到今天,便是再也回不了頭,這些年來足以支撐的東西,卻早已在不斷的殺戮征伐中土崩瓦解,這場戰(zhàn)斗,至始至終,也只能是他一個人的戰(zhàn)斗。瞟了上官耀華一眼,苦笑道:“既然這么擔(dān)心她,為何還要娶平家小姐為妻?別跟我說是為了成全李亦杰?”

上官耀華聞言大窘,一手甩脫他衣袖,道:“父母之命……我娶何人為妻,與你何干?你不覺得,自己的閑事管得太寬了些?”江冽塵不答,問道:“你還要她么?”

上官耀華一怔,這句話似乎觸及到了心頭未敢深想的隱秘。心臟怦怦亂跳,而人當(dāng)太過激動,或是難以置信時,往往便會選擇裝傻,好讓旁人來親口確認他的設(shè)想。脫口道:“什么?”江冽塵見他這副失態(tài)神情,心下已自明了七八分,淡淡一笑,道:“我說南宮雪,你還要不要她?”

上官耀華神色大是慌亂,失聲道:“你……你別亂來!我要不要她,為何要對你說?”江冽塵道:“如果我可以幫你,讓一切如你所愿,你也不肯對我講?”

上官耀華眼神閃躲,道:“但是……但我絕不會橫刀奪愛,怎能搶兄弟的老婆?”話雖如此,仍有幾分掩藏不住的希冀顯露于外。江冽塵進一步緊逼,道:“但李亦杰并不是你的兄弟,他二人也并未拜堂成親,你難道不知?為何仍要逃避自己的真心?”

上官耀華抬手在頭頂狠敲幾下,道:“我……我也不懂,更重要的是,我發(fā)現(xiàn)……你知道的,一入侯門深似海,若瑜她,是那么一個快樂,那么有活力的女孩子,我怎能讓她進府,從此生活在充斥權(quán)謀爭斗的陰暗中?憑良心說,我實在……并不討厭她,只是想將她氣走而已。從始至終,我都只有孤單一人,只管一個人活,一個人死便已足夠,不必再去承擔(dān)那許多亂七八糟的責(zé)任……但如今,既已陰差陽錯,我們成了親,我也只好認命……我沒有愛上她,我愛的女孩,永遠都只有香香一個,至于阿雪,不過是某些方面同她很像而已,我潛意識中,卻是將她當(dāng)做了香香的替代,對她也不夠公平,我……”

此時還仿佛突然清醒,失笑道:“不知怎會對你說那許多,大概是這些話,憋在心里確是太久了。你呢?想必你也不是真心跟韻貴妃合作吧?憑你的實力,根本不必仰仗她,也能成為天下第一?!?

江冽塵道:“誰說我是仰仗她?正如她所言,彼此無非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上官耀華道:“我不懂,有什么東西是你得不到,還得忍辱負重,仰人鼻息?難道——莫非你指的是玄霜?”

江冽塵默然不應(yīng),神色中有痛苦掠過。上官耀華嘆一口氣,道:“沈世韻又算什么?強弩之末罷了?,F(xiàn)在的她,早已不是那個當(dāng)初滅我陳家滿門,呼風(fēng)喚雨,一手遮天的腳色了。她所打造的勢力固然不小,但皆為空中樓閣,虛浮之屬,中看不中用。一等她發(fā)起政變,便算是給自己正式掘下了墳?zāi)?,哼,果然是爬得越高,摔得也越狠。我只管眼看著她興致勃勃的往死路里跳,又何必去提醒她?”

江冽塵笑道:“既是如此,你為何還要投靠她?”上官耀華道:“天機不可泄露。不過同一件事,往往會衍生出兩種截然相反的層面。聰明人懂得從中尋找契機,在紛亂下暫時依附于強權(quán),取得生機,再將他人的死局,變?yōu)樽约旱某雎?。這一手若能耍得漂亮,不僅起死回生,更能從此飛黃騰達……我才不是受那個老東西所迫!”

江冽塵道:“明白了,你是想借此機會,連福親王也一齊拖下水,好擺脫他對你的壓迫,翻身做主?”上官耀華道:“胡說八道!那是你在瞎扯,我可沒說?!蓖A送旱吐曇舻溃骸案魤τ卸?,你不明白?”

兩人正說著話,門板果然傳來“吱呀”一聲,上官耀華大怒,道:“什么人?給我滾出去!我不是一早吩咐過,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準(zhǔn)進來?”那閃身溜入的人影顯然是給他嚇了一跳,竟就蜷縮在暗影中,再不敢前進。上官耀華惱道:“有膽子偷聽,沒膽子承擔(dān)了?出來!”

那身影低垂著頭,又在門廊陰影中猶豫半晌,才鼓足勇氣走了進來。上官耀華本想直接下令拖出去亂棍打死,但想又不知他與吟雪宮的探子有何干系,正好借此機會,一并審問。不料等那人走到面前,定睛一看,實是大出意料之外,道:“你……小璇?你怎么來了?”

程嘉璇慘然一笑,輕聲道:“耀華哥哥,好久不見了。”從懷里取出個以黃布層層包裹的紙包,平端在手中,極小心的走到江冽塵面前,剛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眶先自紅了,輕聲道:“還能看到你,這樣……真好。”

江冽塵不耐道:“原來是你?拖了一年也未死干凈,果然是賤人命硬。你到底想說什么?”

程嘉璇咬了咬嘴唇,不理會他冷嘲熱諷,鼓足勇氣將布包遞到他面前,將一路上縈繞心頭的話說了出來:“聽說你前幾日血洗華山,打得名門正派全無還手之力,當(dāng)真是好生威風(fēng)??赡恪銢]受傷吧?我……實在很擔(dān)心你,特意準(zhǔn)備了些珍貴藥物,唔,請你收下好么?”

江冽塵一聲冷笑,似乎將這個小丫頭當(dāng)做蟲蟻般碾壓,是一件極其賞心樂事,道:“那群泛泛之輩,有誰能傷得了本座?你的假好心,還是去送給李亦杰便了。給我拿開!”抬手橫掃,程嘉璇一時捧不住,布包險些落地。

上官耀華眼神一動,順手將布包接下,故意向江冽塵道:“好歹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你既然不要,不如給了我吧。正好賤內(nèi)近日身子不適,喝幾碗十全大補湯,想必能好得快些?!?

程嘉璇感念于他肯予解圍,又為他口中的新稱呼好奇不已,自語道:“賤內(nèi)……賤內(nèi)?你已經(jīng)娶親了么?怎地不見嫂子?”

上官耀華心頭方始一熱,給她反復(fù)追問,不免又生厭煩,道:“我的妻子,同你有什么相干?這般不分親疏的套近乎,也怪不得人家討厭你?!背碳舞瘞椎吻鍦I墜下,表白之語卻又難以出口。

江冽塵冷冷道:“上官兄,你府上的客人,最好早些擺平,別讓我看了她心中厭煩。”程嘉璇心頭沖動幾乎是生生給逼了出來,叫道:“我知道我給你添過許多麻煩,可是請你給我機會,讓我再跟你說一句話!或許從此以后,我都再也不會來煩你了。”她此時神情極是真摯,眼眶中還閃爍著未干的淚珠。江冽塵多是視作笑料,隨口道:“好,你說?!?

程嘉璇淚盈于睫,嘴唇蠕動著,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緩步向他走近,直到面對面的站在他眼前,目光中仍然流露出深深癡迷,似乎能再多看他一眼也好,輕聲細氣的道:“我愛你,從最初相逢,直至今日,從來不曾改變。你……可會同樣的愛我么?”

江冽塵一怔,雖說程嘉璇向來對他糾纏得緊,但卻從未如今日般直截了當(dāng),皺眉道:“什么……?”還未等他反應(yīng),程嘉璇忽然湊身上前,兩片**的唇瓣堵住他雙唇,阻住了他一切答復(fù)。

上官耀華在旁看得也是大吃一驚,只怕就連平若瑜往日勾引他與李亦杰,再退一步講,連青樓里接客的姑娘,也不敢如她一般放肆。此時竟比他自己做出見不得人之事更覺難堪不已。

這對于程嘉璇而言,也是生平所為,最大膽的一件事。雙手繞上了他脖子,起初僅是嘴唇相觸,心頭已是陣陣發(fā)麻般蕩漾。似乎自己的身子化為虛無,只在花海中飄飄蕩蕩,一顆心早已沉醉,仿佛自己的生命就在此刻中止,也是別無所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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