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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6)

作者:以歿炎涼殿發(fā)布時間:2018-05-13 13:32 3378字

李亦杰輕聲道:“原兄弟外表看似率性灑脫,好像對身邊的任何事都不在乎、不關(guān)心,其實(shí)唯有與他相交至深,才會知道他心里同樣壓抑著澎湃的熱情,他是深愛著這個世間的。全是因我之故,才令七煞魔頭有機(jī)可乘,說來是我對不住他。等他恢復(fù)神智,我就要親口告訴他,其實(shí)我從來都沒有怨怪過他,他也不需要自責(zé)。因?yàn)閹煾甘攀乐畷r,我就在一旁,眼睜睜看著那一幕發(fā)生……是我的無能和懦弱,害死了師父?!?

房中再度靜默許久,兩人這才想起,剛才這一番惡斗,又曾將門板擊倒,引出響動,怎地直到如今,店中仍無人來詢問情形?李亦杰心頭閃過不妙預(yù)感,一躍而起,當(dāng)先奔出。

只見店中又是一出人間慘劇,老板及小二都倒伏在血泊中一動不動,李亦杰連試幾人,均早已氣息全無。從身子發(fā)冷程度看來,還在原翼闖入房間之前,便先對這些個無辜者下了毒手。顯然是防止吵鬧,驚動附近旁人,多生出不必要的枝節(jié)。

李亦杰暗暗握緊雙拳,卻不愿再向原莊主告知,給他多增困擾。默默擦凈店中血跡,又在院內(nèi)挖了一個大坑,將幾人掩埋。回房后原莊主卻沒多問,看他神情,似乎心里也已有數(shù)。好在這客棧本就簡陋,又處在市井間最為偏僻之處。發(fā)生這樁命案,暫時還不致給人知曉。但李亦杰與原莊主均有:“是自己連累了那幾個無辜者”之歉疚。

等待那三日之約,途中最是難熬。兩人都全力練功,一面調(diào)養(yǎng)自身傷勢,但對于來日之戰(zhàn)究竟能有幾分勝算,卻是誰也不愿提起的忌諱。客棧中空空蕩蕩,活著的只有他二人,說話時不必低聲避諱,但正因太過安靜,何況院子里還埋著幾具死尸,卻也更添詭異。

到得第二日午后,原莊主忽而心血來潮,帶著李亦杰到原翼暫居之處查看。本來只說遠(yuǎn)遠(yuǎn)看上一眼即可。然而原莊主一到近旁,觸動心神,堅(jiān)持要瞧瞧兒子現(xiàn)今可好。李亦杰總不能放著他一人冒險,只好小步跟上。

四周圍一片寂靜,幾日前籠罩李亦杰的那種不祥預(yù)感忽然再度轉(zhuǎn)回,一陣心悸,推開房門,立即又看到幾具慘不忍睹的尸體,而原翼早已不知去向。一時間再也壓不下火氣,“砰”的一拳重重?fù)粼谧烂?,將積起的一層灰塵四下激散,怒道:“便算是走火入魔,也無須如此六親不認(rèn)!上次在客棧中便是如此……”

這時才想起原莊主還在身后,忙想告罪,原莊主嘆一口氣,道:“你不用解釋,唉,我早已想到啦!可是就算翼兒無心無情,我也不愿相信,他會做下這些惡事……興許是在他走后,另有魔教妖人來替他掃清后路?”

李亦杰惱道:“是么?那前幾日呢?卻又如何解釋?”原莊主道:“興許是翼兒到達(dá)前,那些店伙計(jì)早給旁人殺死啦!”李亦杰哭笑不得,暗道:“你只管幫著兒子遮掩去吧。”

—————

而在吟雪宮的秘道內(nèi),平若瑜注視著橫至面前的大刀,全然不懼,冷笑道:“夏叔叔,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向旁人服輸。不必顧慮你們以往的交情、輩分,就算他曾經(jīng)是你的朋友,又或是身為你的長輩,這一刻他背叛你,那便是你的敵人。不想被人殺,就得主動殺人。只有冷血無情,才能取得勝利。這些都是您教給我的道理,您瞧,我領(lǐng)悟得很透徹吧?你這樣威脅我,難道我就怕了?”說話間拔出長劍,道:“誰要想勉強(qiáng)我,就都得付出代價。即便是您,也不例外?!?

夏莊主面上亦無懼色,冷哼道:“你可以試一試看?!?

平若瑜咬了咬牙,道:“抱歉,夏叔叔,得罪了!”反手出劍,先向刀刃架去。然而手臂剛提到半途,忽感一陣強(qiáng)烈酸麻,幾乎動彈不得。周身有如戳滿長長短短的細(xì)針,筋骨疲軟,呼吸又短又急,同時胸口憋悶,更有幾分窒息之感。垂下手臂,緩慢蹲下,劍尖艱難拄地,大口大口的呼氣,臉上滿是惑然不解。

夏莊主笑道:“怎樣呢?還要與我一決生死么?看在你現(xiàn)下如此痛苦,我就告訴你,這秘道中到處都彌漫著一股特殊的瘴氣,無色無味,卻能壓制擅入者的內(nèi)息,同時讓他全身酸軟,喪失戰(zhàn)力。不然我怎能放心,將這一座偉大的寶庫留在皇宮中?叔叔早已服下解藥,你的功夫卻是一點(diǎn)兒也使不出來,你覺得,自己還有可能勝過我么?”

抬起大刀,在平若瑜頭頸上空作勢虛晃,獰笑道:“瑜兒,你可考慮清楚沒有?叔叔生平最不喜歡別人答話之時,沒完沒了的給我磨蹭。像這樣漂亮的頭頸,雖說斬?cái)嗫上В珱]有用的棋子,生得再好看也是枉然,反倒是紅顏禍水,荼毒無窮……我說得對么?”

平若瑜幾乎將嘴唇咬出了血,知道他并未扯謊,如今自己的確是丁點(diǎn)內(nèi)力也使不出來,更別說是打敗武功本就比自己強(qiáng)過一大截的夏莊主。

他是個言出必行的狠腳色,殺自己一人,就如碾死一只螞蟻般輕易。而他敢公然囚禁平、柳二莊主,已是決意反叛四大家族。或許從前有所顧慮,不敢過于造次。而今既已撕破臉皮,攤上明面,必然不會再因她是爹爹的女兒,便能手下留情。若不依他所言,擺在眼前的只有死路一條。

只是想不通他既已如此了得,又同七煞圣君相勾結(jié),何必定要她這樣不中用的小人物相助?其中可不知另有何圖謀。但現(xiàn)下也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凝視著夏莊主,極力使自己氣勢不落下風(fēng),淡淡地道:“我可以答應(yīng)你,不過——”

夏莊主眉頭一擰,顯得極是不懷好意,故作猶疑,道:“哦?叔叔可一向最討厭別人跟我談條件……”

平若瑜不去理會,自顧續(xù)道:“你先讓我見一見爹爹,確保他平安無事,也好叫我放心。”夏莊主神情忽然一喜,笑道:“好極了!正要叫你去見他!你爹爹別別扭扭,不肯受降,恐怕也只有他的寶貝女兒,才有能耐勸得動他。別多耽擱,咱們這就去吧。不過,你可記好,在這里你完全是我的俎上魚肉,最好任何時候,都別指望反抗?!?

平若瑜此時腸子也欲悔青,深恨方才不應(yīng)主動提議。想到這就等同與敵人合謀,而要算計(jì)的對象,還是自己的父親,那感覺實(shí)是說不出的怪異。

夏莊主當(dāng)先領(lǐng)路,帶了她一路前行,那所在似乎極是偏遠(yuǎn)。轉(zhuǎn)過幾條彎道,平若瑜原想旁敲側(cè)擊的試探幾句,但見夏莊主神色不善,顯然也不會有那般好興致來給她釋疑,索性也不來自討沒趣。

通道內(nèi)越走越是寒冷,平若瑜甚至抱緊雙肩,依然難以緩解,身子不住打顫。忍不住抱怨道:“夏叔叔,這里怎地這么冷?倒像冰窖一般?”

夏莊主似笑非笑,道:“本就是深層地底,你還指望它熱到哪兒去?走得快些,也便不覺冷啦?!逼饺翳む倭肃僮?,道:“你就將爹爹和柳叔叔關(guān)在這種地方?你……你這是虐待俘虜?!弊约阂膊恢獮楹卧谶@種境地下,還能有興致說笑。

夏莊主冷哼道:“行了,你爹爹他們也不是小孩子,懂得運(yùn)功驅(qū)寒。像這種程度的冷意,對他們來說,算不了什么的。你別盡在我耳旁啰里啰嗦?!逼饺翳み砹艘宦?,最終打消了同他詭辯之念。隨即又想:“你不是說過這通道內(nèi)滿布瘴氣,足以壓制人的內(nèi)功?這可真夠壞啊?”

又行數(shù)里,再轉(zhuǎn)過一處拐角,隱隱看到幾根鐵柵樹立,頗具壓迫之感。平若瑜打了個寒戰(zhàn),想到爹爹便在那鐵柵之后,真連片刻也多待不及,就想沖上前察看。夏莊主一手勒住她后領(lǐng),冷笑道:“你急什么?先給我老老實(shí)實(shí)等在這里,待我再去勸說平兄弟幾句。他要是肯識時務(wù),那就用不著你了。”

平若瑜背脊陣陣發(fā)寒,好一會才想通他所說的并非將自己滅口,而是用不著再勞她費(fèi)心規(guī)勸之意。

夏莊主大步走到牢前,取出一串鑰匙開了鐵門,昂然而入。牢房陰暗處蜷縮著兩個身影,正是平、柳二莊主。

他兩人已在牢房內(nèi)關(guān)了幾個晝夜,力氣消耗一空。夏莊主才敢對兩人如此寬松,未加鎖鏈,牢外也未尋人看守。站在兩人面前,仔細(xì)打量著二人狼狽情狀,似乎這正是他最有趣的欣賞。同時哈哈大笑,道:“平兄弟,柳兄弟,老朋友又來拜訪啦!不知你們兩個的決定,可有改變?這牢房中的滋味,想必不大好受吧?”

柳莊主破口大罵:“姓夏的,你這狗娘養(yǎng)的混球!老夫與你結(jié)交多年,如今你二話不說,竟連我也一起害!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吞了?還不快放我們出去!”

夏莊主冷笑道:“相交多年?你怎會有這樣的誤解呢?我不過是將你視作跟班,給我提提鞋跟的罷了。誰要你自己貪心不足,還敢提出非分之想?要與我平起平坐?何況那些廉價的友情,能值幾個錢?在大利面前,什么都可以舍棄!”

平莊主抬起眼皮,淡淡地道:“也包括你自己的良心?”夏莊主怪眼一翻,冷笑道:“哈,平老二,就你也配跟我談良心?當(dāng)初也不知是誰,背叛了四大家族,同七煞魔頭勾結(jié),中飽私囊……現(xiàn)在倒假仁假義,教訓(xùn)起我來啦?”

平莊主微瞑雙目,道:“不錯,為此事,我也深深后悔。一個人一旦做錯了事,便要做好準(zhǔn)備,用他一生的時間來贖罪。”

夏莊主冷笑道:“去他媽的悔過!看來,你倒有不少話想說?。课疫€在想,平老二今日怎地如此安靜?好!你說啊!我就給你機(jī)會,讓你說個夠!”一步跨前,扯住平莊主頭發(fā),高高拽起,令他直視著自己,喝聲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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